約莫過了十分鐘,胡高升人模狗樣的走了出來,拿着鱷魚手包,臉上還扣了一隻女式蛤蟆鏡。

那意圖再明顯不過,欲蓋彌彰,矇混過關。

公眾人物嘛!該低調時,必須低調。

然而,看到林文秋還在這裡,胡高升感到意外的同時,目光也瞬間變得冰冷刺骨。

林文秋出腳太狠,胡縣長尾巴骨現在還是錐心的痛,怎麼能不窩火?

「小子,今天的事,你最好當做什麼都沒看見!」胡高升倨傲地撂下這麼一句自認很霸氣的話,轉身就往店門口走去。

若不是胡高升出言威脅,林文秋還真願意當做什麼都沒看見,畢竟人家是堂堂縣長,自己只是草根一枚。

可是,這胡高升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趾高氣昂地威脅人,叔可忍嬸不可忍。

於是,林文秋冷着臉,輕飄飄的回道:「我本來就什麼都沒看見啊……胡縣長。」

這就話,不啻一聲驚雷在胡高升頭頂炸響,剛剛走到門口的胡縣長差點崴了腳,他扭頭狠狠瞪了一眼林文秋,摔門而去。

「什麼素質,呸……」林文秋朝胡高升後背啐了一口。

「林文秋!」安若琳從後面走出來,依然是她的招牌打扮,一襲黑色緊身連體衫。

「琳……琳姐。」看到老闆娘短衫下瑩潤如玉的大腿,林文秋的口齒就有些不伶俐了。

「小林,你平時不是挺隨和一個人嗎?今天脾氣怎麼這麼大?」安若琳黛眉輕蹙,問道。

「我……」林文秋心說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看到你跟胡高升有染,我能那麼生氣?想是這麼想,嘴上卻說:「沒什麼。」

安若琳嘆了口氣,問道:「不是讓你去送貨了麼?怎麼提前回來了?」

「哦。」林文秋撓撓頭,這才把蛋糕有蟑螂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一邊說,一邊看着安若琳臉上的表情。

安若琳早已恢復了往昔的冰艷冷傲、幹練果決,她皺着眉頭聽完,微一沉吟,道:「居然有這種事?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下午上班再說。」

說完,轉頭就走進了辦公室。

「這叫什麼事兒啊。」林文秋嘟囔着,愣了一會兒神,出門回家。

林文秋的座駕是一輛破二八自行車,跟過幾任主人已經無從考證,火辣辣的日頭將車座烤的滾燙,往上一座,林文秋就一個感覺,烤蛋。

鬱悶,沒有一件順心的事。

林文秋帶着鬱悶,站在腳踏板上,屁股懸空着,騎向父親的診所。

戰天診所位於城西松柏路,林文秋的家也在那裡。

診所門臉不大,又因為林文秋的父親林戰天醫術差強人意,只能治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所以前來就診的病人寥寥無幾。

收入微薄,勉強維持一家三口的生計。

林文秋剛上高二,林戰天好巧不巧的又染上了慢性肺炎,眼看家裡的日子每況愈下,林文秋索性輟學,在蛋糕店當了學徒,好掙點錢貼補家用。

想到這裡,林文秋嘴裡一陣發苦,他本來是想跟着琳姐學好做蛋糕的手藝,後面自己也開家店來的,那樣一來,生活也總算有些盼頭。

而今,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了。

先不說送出去的蛋糕里有蟑螂,這件事自己就難辭其咎。

單說今天撞破琳姐跟胡高升的事兒,琳姐怕是也不想再面對自己吧。

蛋糕房的學徒可能幹到頭了,後面要幹什麼,林文秋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越想越是心煩意亂。

騎着破自行車,剛轉進一個胡同,林文秋就覺得腦袋一疼,緊接着砰地一聲,連人帶車一起摔倒,摔得是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他媽的,誰暗算我!」林文秋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鬥雞做了個干架的姿勢,半天沒啥動靜,他這才趕緊摸臉,心下稍安,還好,沒有破相。

「難道是胡縣長找人報復?他奶奶的,還真是雷厲風行。」林文秋摸了下後腦勺,手指一片粘膩,顯然見血了,但奇怪的是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真是活見鬼了。」林文秋四下打量,這才發現打破他頭的,竟然是顆白色的珠子。

不是那個縣長的暗算?林文秋搖頭晃腦,彎腰把珠子撿起來,仔細端詳着砸破他腦袋的罪魁禍首。

不明飛珠通體泛白,表面遍布道道細微裂紋,似乎經歷了悠久的歲月,裂隙里還透着點點深邃光芒,真是賣相不錯啊。

「光好看頂個球用?真是應了那句話,人倒霉,鬼吹燈,放屁都砸腳後跟,他奶奶的,回頭把你扔茅坑裡,看你還怎麼打人。」林文秋心裡不爽,恨恨罵了一句,把珠子往口袋裡一扔,扶起自行車又往家裡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