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城堡式的莊園裡,正舉辦着一場盛大婚禮。

來來往往的貴賓佳客衣着光鮮,舉杯觥籌交錯間,悠揚的音樂伴隨着歡聲笑語在空曠的莊園裡迴響,鮮艷欲滴的玫瑰花,在人們的所到之處,綻放着熱烈如火的浪漫……

俊逸新郎挽着美貌新娘,在歡呼聲和玫瑰花雨中,終於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接受祝福。

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很浪漫,符合所有女人幻想中的浪漫婚禮。嬌妻在側,人生大喜,也是男人面子倍漲的時刻。

如果粟薇薇不出現的話。

隨着一身簡裝,身穿標誌性黑色風衣的粟薇薇,踩着十公分高跟鞋緩緩踏進婚禮現場時,原本喧譁熱鬧的婚禮現場,見了鬼的驟然安靜下來,悠揚婉轉的婚禮進行曲也變得跌宕起伏,充滿殺氣。

「你們快看,那不是方遠哲的前女友粟薇薇嗎?」

「我的天!狗見愁難道是親自過來收拾前男友和好閨蜜的?」

「有好戲看了,聽說粟薇薇那個女人在狗仔圈內就不是個安分好惹的主,新郎新娘今天肯定凶多吉少。」

「貴圈太亂我不敢看,親愛的,等會打起來吱一下,我去打聽一下粟女王是過來搶親的還是棒打鴛鴦。」

……

搶了新人風頭一舉躍到主角的粟薇薇,餘光掃了周圍一圈,對驟然安靜下來的迅速反應感到很滿意,這才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前面那對相互依偎着的婚禮主角。

收到楊姍姍寄送給她的婚禮請柬時,她很吃驚,不是沒想過他們兩人會結婚,但卻想不到,楊姍姍的膽子那麼大,或者說她一點都沒有小三上位的羞恥愧疚感,反而因為破壞別人感情而洋洋得意。

她思考良久,最終還是來了。

楊姍姍在看到粟薇薇出現的一剎,臉色一緊,很快便恢復鎮定。妖媚的臉擠膩死人的笑意,虛情假意地說:「薇薇,你怎麼現在才來,婚禮都快結束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想來搶親破壞是沒可能了。

「楊姍姍,不是你發信息讓我這個時間來的麼?」粟薇薇皮笑肉不笑,當然看出她的算盤。

「哦,是嗎?」楊姍姍過去抱住她的胳膊,嗲氣撒嬌:「好啦,人家記錯時間,親愛的你可千萬不能生我的氣。本來我還想在結婚前讓你看看我和遠哲的婚禮服飾,你眼光比較好,順便給我們出出主意,沒想到記錯了時間。」

新郎方遠哲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在楊姍姍的眼神示意下,不得不點點頭,「薇薇的眼光一向很好,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這句話說得極小聲,仔細一聽,還透着心虛和愧疚。

粟薇薇雙手抱胸,裝模作樣地打量他們一番,讚嘆道:「婚禮的服裝和首飾非常精緻。」

方遠哲緊繃的臉色微松,楊姍姍得意地揚起下頜。

「你們眼光很好,打扮得挺人模狗樣的,不錯不錯。」粟薇薇指着方遠哲,嘴角一挑,笑得嫵媚:「恭喜你,在我甩了你的三天後,終於遇到能夠欣賞你的如意伴侶,我祝福你們。」

「粟薇薇,明明是遠哲甩了——」

「姍姍,閉嘴!」方遠哲連忙阻止妻子繼續說下去。

儘管他跟粟薇薇已經分手撕破臉了,可今天是他的婚禮,如果讓所有的賓客都知道他劈腿在先,並且劈腿的對象還是前女友的同事,讓他一張臉往哪擱?

楊姍姍怒不可遏,眼睛圓瞪,恨不得將粟薇薇千刀萬剮。深知內情的她知道,明明就是遠哲拋棄了粟薇薇,轉而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可是這個該死的粟薇薇,居然倒打一耙,這下子,別人肯定以為她楊姍姍撿了粟薇薇的破鞋。

偏偏遠哲還制止她說下去。

楊姍姍氣得臉色發青。

方遠哲略帶歉意地說:「薇薇,不好意思,姍姍說話比較直,你別放在心上。」

粟薇薇聳聳肩,不予置否。笑着從兩人眼前離開,轉身來到了自助餐的白色圓桌,專心地挑了幾樣美食,坐到角落裡大快朵頤去了。

那輕鬆悠閒的樣兒,好像只是來參加一場朋友的婚禮。

這就結束了?

圍觀眾人紛紛大呼不過癮,粟女王居然這麼輕易放過方遠哲和楊姍姍,這實在太不符合粟女王有仇必報的個性。

也有一些不知道那段愛恨情仇的,不停追問知情人。

「總而言之,新郎跟粟女王原來才是一對,而粟女王和新娘又在同一家媒體公司里,不過三天前,新郎和粟女王突然分手,而在三天後的今天,新郎和粟女王的同事兼閨蜜又突然結婚,這其中的愛恨情仇你懂了吧?」

「噓!你小聲點,不過想想也是活該,粟薇薇三天兩頭曝出哪對明星情侶出軌哪對明星閨蜜反目,沒想到今天輪到她自己。」

「唉,所以說防火防盜防閨蜜,禁煙禁酒禁渣男……」

粟薇薇聽得直皺眉,心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向只有她挖別人的隱私八卦,沒想到今天被當做茶餘飯後八卦點心的對象,就是自己。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啊。

婚禮進行到雙方親朋好友致辭祝福的環節,也不知道司儀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居然當中點了粟薇薇上次發表祝福。

粟薇薇一愣,然後在各種各樣的目光中,神情坦蕩地走上高台,神色平靜,一點兒都沒有慘遭背叛失戀的痛苦,她環顧四周,懇切地說:「很感謝司儀先生給我這個機會,老實說,我對司儀的膽量表示非常敬佩,相信在場的人,應該都與我一樣,深有同感。」

笑聲漸起。

「首先,我祝福新郎和新娘在這美好的日子裡,一起踏進婚姻的墳墓,哦不,是婚姻的殿堂,對於我和新郎新娘之間的關係,想必在場的許多人都清楚,不過諸位大可放心,姐潑出去的水,盆都可以不要。所以今天是絕對不會出現搶親的戲碼,讓各位失望了。

相識一場,我順便給個溫馨提示,新郎在接吻的時候輕一點,千萬別把新娘半年前才隆好的鼻子弄塌了,還有英俊的新郎官,建議你那衣服換成肚兜,褲子也開個襠吧,那樣比較帥。」

一口氣講完,粟薇薇呼了口氣,也不管下面目瞪口呆的賓客,以及氣得臉色發青的新人,便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昂首挺胸,轉身離開了婚禮現場。

來之前,她暗暗在心裡想了二十三個懲治這對渣男賤女的方法,其中包括大鬧婚禮,綁架新郎或者乾脆把鄰居王婆的三歲孫子抱過來認爹……詭計奸計絕計毒計,能想到的她都想了,目的只有一個,讓這對背叛她的男女,生不如死,追悔莫及。

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她忿恨不平的內心,驟然間沉寂下來,沉寂得如同結了冰的死水。

爭強好勝,心高氣傲,終究挽回不了一個變了心的男人,也無法挽回一段變了質的感情。而驕傲如她,自尊心也不會允許她再去接受一個出軌的男人,哪怕被她撞破J情那天,方遠哲跪在地上求她原諒。

原諒個屁!

當時她氣急攻心地想,到死,也不會原諒這個男人。

「沉醉」是粟薇薇常去的酒吧,這家酒吧上到經理下至門迎,都有她的眼線。一進門,調酒師Jack就雙目放光蹭過來,壓低聲音說:「薇薇,你來得正是時候,前陣子你跟拍的一個小嫩模出現了,就在805包廂,還帶了個男人過來,肯定就是那個緋聞男友了。」

換做平時,聽到這種爆炸性消息,粟薇薇一定會振奮不已。然,她今天實在沒有工作的心思,在吧檯挑個位置坐下,「下次再說吧。」

她現在只想喝酒,就是天王出現了也沒轍,更別說只是一個剛上線沒多久的小嫩模。

Jack給她倒酒,粟薇薇仰頭連灌了四瓶啤酒,看得Jack嘖嘖稱奇:「借酒消愁愁更愁,這是失戀了吧?」

握着酒杯的手輕顫下,粟薇薇抬起頭來,醉眼迷濛,「失戀?呵呵,失就失了唄,反正又不是失身,三條腿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姑奶奶想要多少有多少……」

不就是相戀六年的男友劈腿而已,從她將兩人合照以及他送給她的東西全部燒掉後,這份持續六年的感情,便已經徹底結束。對她不忠誠的男人,肉體出軌的男人,就算再痛,也要將心頭上這塊毒瘤清理出去。

只是,明明已經下定決心,為什麼她還會疼得無法呼吸,恨不能一醉到底?

Jack顧不上聽她嘮叨,忙着招呼新來的客人,在看到男人清冷雋逸的面孔時,自詡見多識廣的Jack也忍不住驚艷,「先,先生,請問需要什麼?」

「我是來找她的。」紀程然指了指已經醉暈在吧檯上不省人事的粟薇薇,暗啞低沉的嗓音,只有他自己才能捕捉到一絲顫音。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平時因為工作原因,粟薇薇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超過五小時,一天二十四小時做得最多的事,便是抱着DV偷偷摸摸跟在哪位名人後面,爭取在狼多肉少的時機下取得最勁爆的花邊消息。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通體舒泰。

在她睜開眼睛的一剎,入眼處是熟悉的環境,米白色的天花板,暗紋涌動,斜對面的窗戶,一束陽光穿透玻璃,照得她雙眼微熏,下意識眯了眯眼。

素色窗簾後,兩盆生氣勃勃的綠蘿,正拼命往外伸展枝葉,枝繁葉茂中,生命的氣息茁壯成長。

室內,清幽淡雅,簡約精緻的裝潢,透露着主人特有的品位和優雅。

咋一醒來,就在熟悉的環境裡。粟薇薇的心情不由輕緩幾分,低沉的情緒終於雀躍起來。她活動了下經絡,正打算起床上班。卻在翻身的一霎,陡然間覺得不對勁。

她的左手被緊緊攥住,掩藏在被子下,半邊身子似乎被什麼東西虛抱着,頭頂上,隱隱傳來沉穩淺淡的呼吸。

溫熱的氣息有節奏地噴打在她臉上。

「轟隆」一聲,驚雷在腦中炸響,粟薇薇被雷劈了一樣,臉色蒼白,猛地扭頭朝左側看去。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睡在身邊。雙目微闔,氣質清雋,五官精緻,稜角分明的臉上,既有一抹英氣,也透出一種溫潤如玉的翩然氣質。

多年混跡狗仔圈中,見過無數俊男美女的粟薇薇,忍不住眼前一亮。然而只是一瞬。

她僵硬片刻,低頭看了眼身上米白色睡衣,紐扣開到第四顆,隱約露出裡面的bra。她默默將扣子扭緊,額頭青筋暴突,牙齒咬合處,發出可怕的磨牙聲。

下一秒,伴隨着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驚吼聲,粟薇薇怒目圓瞪,抬起雙腿,毫不猶豫地將床側的「睡美男」踹到床底下。

然後一個箭步衝到不遠的沙發上,火速打開包包,將手機翻找出來打算報警,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在按鍵時,手指微微抖了兩下。

最後一個零還未按下,手機就被後面衝上來的人搶走。

「啊——」

換做別的女孩子,此時恐怕早就被嚇壞了。可粟薇薇是誰?是狗仔圈裡赫赫有名的「狗見愁」,是被幾個壯漢包圍都能面不改色甚至能更兇猛的女漢子。

「臭流氓,把手機還給我。」粟薇薇想也不想就撲上去,張開雙臂對準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老婆大人,饒命!」出乎意料的,流氓不但沒有還手,反而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任憑她的拳頭腳丫落在身上,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粟薇薇驚愕不已,遲疑剎那,但接下來,流氓的話,再次令她火冒三丈。

「老婆大人,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為夫的肋骨快斷了……」

「閉嘴!誰他媽是你老婆。我呸!你這個登徒子色胚流氓臭不要臉,老娘今天不把你送到監獄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