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突然來找葉夏,自然就是要葉夏幫忙去看看那個被蜘蛛咬了的人。

用葉三的話說,這次被蜘蛛咬了的是個孩子,說來葉夏也是認得的,是葉輝的兒子葉民,今年剛滿十歲。

據說葉民被蜘蛛咬了已近一個禮拜,其間一直處在昏迷當中。

葉輝夫婦帶着葉民看遍了各個醫院乃至省城裡的大醫院,葉民卻始終沒有醒過來。

葉夏聽了後,不由有些吃驚,說來以前葉民這孩子也沒少跟在葉夏和葉秋後面到處玩,葉夏和葉秋也挺喜歡這孩子的。

不過葉夏也非常疑惑葉三為什麼會突然來找自己,要知上次葉奶奶的事情全靠了戒戒幫忙,葉夏並沒做過什麼,而先前葉夏騙說葉三戒戒已經死了,所以說葉三也沒來找葉夏的理由。

葉三似料到了葉夏有這樣的疑惑,卻白了白眼,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那蟲子到底死沒死能夠騙得了我?快跟我去看看吧!」

見葉三篤定的樣子,葉夏也知道再瞞不過,只好將先前匆匆藏在衣櫃裡的戒戒抓了出來。

不過葉三雖然篤信戒戒並沒死,在見到戒戒的樣子後還是不免有些吃驚。

因為自上次戒戒救治了葉奶奶後,葉三也再沒見到過戒戒,卻沒想幾天沒見,戒戒是愈髮長得怪異了。

他指了指葉夏懷裡的戒戒,有些不相信似地問道:「這就是那條蠶?」

不同於葉夏和葉秋,葉三對於戒戒來說跟陌生人無異,它在被葉夏從衣櫃後面抓出來後,分明對葉三保持着一種警惕和戒備。

它在葉夏的懷疑掙扎個不停,還時不時得朝葉三唧唧叫上兩聲,聲音里明顯帶着一絲尖利和不友好,像在告誡葉三一般。

畢竟戒戒雖然頗有靈性,但有些方面還是不能跟人相比,至少不知道葉三和葉夏的關係,也不知道葉三冷着的馬臉只不過是種表象,大概還以為一直喜歡以一張拉長了的馬臉示人的葉三對葉夏也懷有什麼敵意吧。

如果不是葉夏一直緊緊地抱着它不讓它下去,並安慰似地不停摸着它的頭,以及小心翼翼地捂着它的嘴巴,怕它突然唱起歌來,它只怕早就跳下去,給葉三來個下馬威了。

好在大概聽了葉夏一直笑嘻嘻地跟葉三說話答話,讓戒戒終於明白了葉三並不是像黑鬼那樣不友好的人,它的敵意也慢慢退了下去,變回安靜。

葉夏費了一番口舌,終於讓葉三相信了戒戒確實就是當初他從葉三家裡拿來的那條蠶。

葉三也不再多說什麼,催促着葉夏快走。

路上葉夏問起葉民的情況,說來他還有疑惑,要知當時葉奶奶被蜘蛛咬了之後,反應非常劇烈,按照當時的情形,如果不是戒戒突然出現,葉奶奶只怕撐不到天亮,而聽葉三說葉民現在已經昏迷了一個禮拜,那該是怎麼個樣子,難道已經是全身潰爛,面目全非?

葉三卻沒多說什麼,只說到了葉輝家葉夏就知道了。

葉輝家在鎮北,跟葉奶奶的孤兒院倒是挺近的。

而當葉夏和葉秋帶着戒戒到了葉輝家,卻發現葉奶奶還有葉春也在。

在看到葉夏來到時,葉春的眼神里分明有着一絲閃爍,竟似不敢直視葉夏。

葉夏卻終於明白過來葉三為什麼會知道戒戒還活着了。

原來葉三之所以知道戒戒還活着,並不是說他跟那找上葉夏門來的胖子一樣知道些戒戒奇異之處的緣由,所以能夠推斷出戒戒還活着,更不是說葉三有什麼千里眼和順風耳,也不是說葉三假公濟私派人盯梢葉夏他們,其實只不過是葉春告訴他的。

說來也不奇怪,葉夏騙說葉三他們戒戒已經死了,只有葉秋和葉春才知道戒戒還活着的事實。

而葉秋一直跟葉夏呆在一起,再加葉夏有過叮囑,自然不可能會平白無故去跟葉三說戒戒還活着。

當然,葉春之所以會泄密,也不過是無心之失。

葉春是和葉奶奶一起來的。當時葉三已經在場。

葉奶奶也是聽說了葉民被蜘蛛咬傷後一直昏迷不醒特意趕過來看看。

葉奶奶在看了葉民的情況後不由喃了句,說可惜葉夏養的蟲子死了,如果還活着的話,說不定也有辦法救治葉民。

葉春也是脫口而出,說出了戒戒還活着的事實。

葉奶奶和葉三聽到後不由大吃一驚,葉三也是立馬趕來叫葉夏。

所以葉春在看到葉夏來了,不由有些慌張,優點擔心葉夏會不會因為自己說漏嘴而責怪自己。

雖然葉春和葉夏同歲,葉春比葉夏不過小了幾個月,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在葉春心裡,一直對葉夏頗有些畏懼或者說敬畏。

葉春很少有害怕或者說敬畏的人,就連她那因為打架而還在蹲班房親哥哥葉冬也不會讓她感覺到敬畏。

反過來說葉冬雖然在葉宅鎮上也算個頗與名氣的小混混,打架什麼的從來不含糊,但對自己的妹妹葉春一直寵溺有加,對葉春從來都是言聽計從,所以也不會讓葉春感到多少敬畏。

葉夏也一直把葉春當作自己的親妹妹看待,對葉春的照顧只怕沒比葉冬少上多少,尤其在葉冬進監獄的這幾年。

但葉春每每見到葉夏時,總忍不住泛起一種慌張的感覺,也少有敢直視葉夏的時候。

說來葉夏身材瘦削,面容清秀,右邊臉上還長了個酒窩,也絕不是那種一臉色橫肉似的主,甚至於說相當的秀氣。

唯一的就是他那雙眼睛,明亮如星,總時不時的偷着一股鋒芒,就算平時他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但那雙眼睛總是少有人敢直接凝視。

不說葉秋和葉春,就連鎮子裡許多人都稱呼為大瘋狗的葉三,也不大喜歡直視葉夏的眼睛,因為一看葉夏的眼睛,總有一種刺痛的感覺。

用以前有個經過葉宅鎮的算命先生的話來說,葉夏的眼睛太過鋒芒畢露了。

就像一雙鷹眼。

那個算命先生又說這樣的眼睛本不應該長在一個孩子的身上,因為一個孩子小小年紀就長了這麼一雙冷傲似看穿一切的眼睛並不合適,只怕是要犯天沖,孩子要早夭。

當然,算命先生的話只限葉奶奶和葉三幾個人知道,當時還小的葉夏也不知情。

然而葉三當時聽了算命先生的話後卻有些不以為然,脫口而出說葉夏只不過是遺傳罷了,哪有這麼多玄虛。

聽到葉三的話,葉奶奶不由有些意外,因為葉夏是個孤兒,是當時葉三從街上撿來後送來孤兒院的,葉三也應該沒見過葉夏的父母,又怎麼知道這是什麼遺傳。

聽到葉奶奶的疑問,葉三卻含糊其詞,說算命不過是迷信罷了,不可信,而自己之所以這麼說也只不過是推測一下罷了。

又又扯遠了,呵呵。

葉夏一見葉春的樣子,也是很快就明白過來,肯定是葉春將戒戒的事情說了出去。

不過他絲毫沒有怪罪葉春的意思,如果知道了葉民被蜘蛛咬傷的事情,就算葉春不說,葉三不叫,他也會過來看,讓戒戒試試看的。

至於戒戒能不能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葉夏和葉奶奶以及葉輝夫婦等人打過了招呼,葉春偷偷靠近葉夏,輕聲說道:「阿夏哥,我不是有意說出去的。」

葉夏笑呵呵道:「沒事,反正三叔他們遲早要知道的。」

之後,他便向葉輝他們問起葉民的情況來。

葉輝則直接帶着葉夏來到葉民的房間。

看到葉民的情形,葉夏不由有些吃驚。

因為他看到的是葉民並不像他所想像之中跟葉奶奶那樣全身浮腫,皮膚紫黑,雖然也是雙目緊閉,卻是臉色蒼白,甚至可以說毫無血色。

葉民本來是個小胖墩,現在卻瘦得一塌糊塗,幾乎可以說完全換了個樣子,連臉上的顴骨都顯得高聳。

葉夏忙問葉輝,咬了葉民的蜘蛛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誰知葉輝卻說自己也沒見到過那個咬了葉民的蜘蛛長什麼模樣。

葉夏只好又問葉民的傷口在哪裡。

說實話葉夏稍微觀察了葉民,卻並沒發現葉民身上有什麼咬傷的地方。

葉輝則小心翼翼地翻過葉民的腦袋,指了指葉民脖子左側一個針眼大小的紅點,說這個應該就是被蜘蛛咬了的地方。

葉夏更是疑惑萬分,既然葉輝也說了應該兩個字,這麼說來只怕他也是不能肯定那個紅點就是被蜘蛛咬的。

而對照葉奶奶當時被咬後的傷口和情形,很難肯定葉民也是被蜘蛛咬了。

那個紅點看去也很難跟蜘蛛所咬聯繫起來,或者說更像一點紅痣,或者說很像是被針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在聽了葉夏的疑問後,葉輝指着葉民的脖子提醒葉夏再仔細看看。

隨着葉輝所指處看去,葉夏發現葉民脖子皮膚上那個紅點處竟然還有一條淡淡的紅色血線向葉民的背後延展而去,就像一條血脈。

葉輝又小心地將葉民的身子翻了過來,掀去了葉民身上蓋着的床單。

葉夏這時終於發現,那條從葉民脖子上紅點處向他背後延展的淡淡血脈盡頭,也就是葉民的背心,竟然有着一個殷紅如血的紅色斑紋。

那斑紋緋紅如血,像一塊紅色胎記,大概有如手掌大小。

看那紅色斑塊的形狀赫然是一隻八腳蜘蛛,張牙舞爪,有如紋身一般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