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一見戒戒的異樣,還以為戒戒被那兩個混混給弄傷了,趕緊跳下床去,將戒戒用雙手捧了起來。

他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發現戒戒身上並沒有什麼傷痕,才稍稍放下了心來。

不過戒戒仍是非常的激動,似乎還想跳下去,沖向倒在地上的那兩個混混,身子紅得像要滴出血來,看去竟有幾分猙獰。

葉夏自然不肯放它下去,緊緊地抱住它,溫言相慰,就像是在安慰一個情緒激動的小孩子。

聽到葉夏說話安慰,戒戒也還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而隨着它情緒一點點平靜,它的身子也一點點縮小,身體上的紅色也一點點的減退,慢慢地變回原來的白色。

見戒戒終於恢復了正常,阿誠也終於鬆了口氣。

只是現在還不是完全放心的時候,因為門邊上還躺着那兩個混混呢。

坐在地上撒尿的那個仍是跟先前那樣,臉上表情扭曲,一雙無神的眼裡帶着驚恐,雙手在身前不停地擺動着,似乎在抗拒着一種無形的東西,嘴裡則含混不清地叫着,完全變成了個瘋子或者傻子一樣;而另一個混混則是早就暈死了過去,臉色煞白,雙目禁閉,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

連那葉秋都被兩個混混怪異的樣子給嚇着了,一直靠在葉夏旁邊不敢過去,心中也疑惑萬分,想不清楚這兩個混混為什麼會半夜暈到在這房門前。

葉夏將戒戒放回玻璃罐後,走過去查看那兩個混混,可是任他怎麼問,甚至還扇了那瘋了一般的混混幾個耳刮子,他們兩個仍是一暈一傻,沒有清醒過來。

葉夏自然可以猜出這兩個混混應該是來報復自己,想半夜摸進他的房間來打他的悶棍,因為他們手上的木棒便是很好的證明。

只是這兩個混混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連葉夏也是有些搞不清楚了。

回頭看了看玻璃罐里已經睡着了一般的戒戒,他有一種直覺,這一切或許正是戒戒的傑作。

不過這也只不過是直覺罷了,葉夏也不能完全肯定這兩個混混變成如今樣子是戒戒的『功勞』,而且就算這些真是戒戒所導致的,葉夏也是想不明白戒戒是用了何種手段將他們搞成這樣,雖然他覺得這兩個混混的膽量不見得有多大,但也絕對不會小到被戒戒變化了後的外表以及搖頭晃腦跳舞一般就給嚇成這個樣子的地步。

雖然戒戒好像很多時候能夠聽懂葉夏的話,但葉夏對戒戒的唧唧叫聲並不怎麼理解,很多時候都跟它無法交流,因此也無法從戒戒那裡得知它對兩個混混到底做了什麼。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倒不是弄清楚這兩個混混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甚至也不是追究他們半夜摸進葉夏他們房間裡到底想幹什麼,而是具體該怎麼處置他們。

葉夏和葉秋商量了一下後,便給葉三打了個電話。

沒過十分鐘,葉三便趕來了,見到兩個混混的樣子後,也是一臉的訝異,隨後也是跟葉夏當前那樣,叫了半天,甚至還掐了他們的人中和虎口,只是兩個混混仍是原先那樣或暈或瘋的樣子。

葉三忙打了120,隨後便問起葉夏他們事情的經過。

在葉夏的嘴裡,事情自然是再簡單不過,他們晚上睡得正熟,忽然被異響驚醒,打開電燈一看,就發現了兩個混混已經倒在了房門邊上。

對於戒戒在兩個混混面前變色跳舞的事情,葉夏和葉秋卻是瞞過了不說。這也是葉夏的主意,省得多惹麻煩。

葉三卻馬上抓到了蛛絲馬跡,嚴肅甚至有點嚴厲地問起葉夏這兩個混混為什麼會半夜摸來他們的房間,手裡還拿着棍棒。

這個葉夏倒是沒瞞,將兩個混混糾纏葉春以及自己在前天晚上痛打兩個混混的事情如實告訴了葉三。

聽了事情的經過,葉三的臉色反倒緩和了一些。隨後又轉身去檢查那兩個混混的情況。

不過一會,鎮上派出所的兩個民警接到葉三的通知後也趕了過來,而後便拉着葉夏和葉秋去派出所做了筆錄。

葉夏為免意外,還將放着戒戒的玻璃罐帶在了身上,那兩個民警知道所長葉三平常對葉夏不同於一般人的照顧,再加聽葉夏說怕養的蠶餓着,所以想帶身邊後,也是以為葉夏擔心自己養的寵物,所以沒有過多懷疑,至多只是私下腹誹葉夏這個孩子因為太閒了才會養條蠶做寵物。

民警帶着葉夏和葉秋到了派出所做了一番筆錄後,馬上就將他們放了回來,一直客客氣氣,並沒將葉夏和葉秋當什麼犯罪嫌疑人看待。

說來他們也全非看在葉三的面子上才對葉夏和葉秋如此,只因他們也看到了兩個混混的樣子,雖然那樣子有些詭異也有些悲慘,但他們一眼就能看出那兩個混混並沒受到什麼人為的傷害,所以很快就排除了葉夏和葉秋的嫌疑。

等葉夏和葉秋回到住處,那兩個混混已被之後來到的醫院的救護車送去了醫院急救。

之後,葉三又來了幾趟,也提起了那兩個混混的情況。

據說那兩個混混被送到醫院後,一直都沒什麼好轉,那個暈過去的人到現在一直都還沒醒過來,醫院檢測到他的大腦皮層受到了損傷,情況很不樂觀,很有可能會變成一個植物人。

但讓醫生疑惑不解的是,那混混的腦袋上並沒有什麼外傷,這個人大腦皮層受到損傷也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而另外那個人則真的成了瘋子一般,情緒一直都非常的激動,嘴裡發出的卻始終是簡單含糊有如野獸一般的呻吟聲或者說低嚎聲。

他的人看去雖然是醒着的,但比起他那同伴也沒好上多少,沒有清醒的意識,無法與人交流,因此醫院也無法從他嘴裡得知具體的情形。

醫院檢查後發現他也是腦內受了損傷,類似器質性精神障礙,但他腦袋上卻也是沒有發現任何外傷,一樣的讓醫院感到疑惑不解。

不過事情卻還沒結束,雖然從那兩個混混的病情表象上看,可以肯定地排除葉夏他們的嫌疑(不包括戒戒,當然戒戒當時的怪異表現除了葉夏和葉秋外是誰也不知道的),而且從現場那兩個混混所帶的棍子以及開門的鐵絲都可以將最大的責任歸結到那兩個混混自己身上。

只是那兩個混混的親戚卻不這麼認為。

正因為那兩個混混突然變成植物人和瘋子的原因始終無法查明,他們的親戚包括父母和幾個叔伯便找到了葉夏和葉秋的頭上,開始上葉夏和葉秋的住處大鬧特鬧。

他們也懶得管兩個混混沒有受外傷與葉夏和葉秋有無嫌疑之間的關係,一口咬定是葉夏和葉秋用什麼無法察覺的法子害了那兩個混混,因為當時兩個混混是在他們房間裡變成這樣的。

甚至那兩個混混其中一個叔叔以聰明人或者理智人的口吻推斷說,就算那兩個混混當時半夜摸進葉夏他們房間有不對的地方,他們沒有既往病史,不可能突發癲癇什麼的,而房間裡也只有葉夏和葉秋在場,他們突然變成那樣,葉夏和葉秋絕對脫不了干係。

葉夏和葉秋當然據理力爭,無奈那兩個混混的親戚人多勢眾,七嘴八舌,男性親戚虎視眈眈,女性親戚哭爹喊娘,葉夏和葉秋兩人兩張嘴根本是招架不住。

就算葉三知道了情況後,屢次帶着民警去勸架,甚至還銬了幾個情緒激動,摩拳擦掌準備對葉夏和葉秋動手的人,卻仍是沒用,那兩個混混的親戚們有如牛皮膏藥一般,是每天都要上門來堵葉夏和葉秋。

他們甚至直接將兩個混混從醫院帶回,抬到了葉夏他們住處外示威。

剛開始葉夏和葉秋還耐心跟他們解釋,也將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又一遍,在見沒有任何用處後,便索性關上門,不再理會對方的吵鬧。

只是不管葉夏和葉秋是開門辯解還是閉門躲避,那些人始終不肯罷休,直有將葉夏和葉秋吵死罵死為那兩個混混償命的架勢。

過了五六天,葉夏終於忍不住了,尤其見到葉秋因為心臟從小不好,不能太過擔驚受怕,這麼多天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身出虛汗,直有犯病的跡象後,心中更是焦急難受萬分。

就在外面的人越吵越凶,又開始大力敲門甚至於說撞門的時候,葉夏突然從床上跳了下去,從櫥櫃裡抽了把菜刀,一把拉開房門,大吼道:「有完沒完啊,想要我們死就來吧!」

「好你個小子,難道你還敢砍人?!」

外面的人卻也情緒激動,紛紛叫道。

葉宅鎮雖然人口不多,但在整個縣裡都是挺有些名氣,民風一向彪悍,以前的時候都以多出白匪①為名。堵在外面的這些人見葉夏沖了出來,手上還拿了把菜刀,卻是不怎麼害怕,有幾個都提了隨身帶的扁擔準備衝上去。

只是很快,提着扁擔和凳子沖在最前面的幾個男子忽然渾身一震,馬上停下了腳步,臉上竟然露出恐懼驚慌之色,紛紛退了回去。

他們在猶豫了幾秒鐘後,便紛紛扭頭就跑,好像突然遇到了閻王一般,連其他的親朋都是沒有打過招呼。

幾乎同時,那幾個女子在愣了一下後卻突然大聲哭了起來,不過卻並非是像前幾天那樣,為了兩個混混的莫名遭遇而哭。

她們的臉上並沒有傷心的表情,而是帶着恐懼,好像是被突然嚇哭了一樣。

她們在哭了幾聲後,也跟着先前那幾個男子一樣,落荒而逃,甚至都差點忘了抬走躺在藤椅上的那兩個一暈一瘋的混混。

最後連兩個這些天一直守在門外,為防止村民過激發生鬥毆的民警,也跟前面那些人一樣,慌慌張張逃走了。

不過片刻,堵在門外的那些人便跑了個一乾二淨。

葉夏也是有些意外,他本來都打算好了,準備跟對方拼命,尤其在見那幾個男子拿着扁擔什麼的擠上來時,更是下了狠心,抬起了菜刀,想要迎上去。

卻沒想對方剛剛還凶神惡煞一般,轉眼就一臉恐懼,逃之夭夭。

他不敢置信地揮了揮手上的菜刀。難道對方見自己是來真的,所以心中害怕,逃跑了?

他甚至都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前幾天根本不該對他們那麼地委曲求全,說盡好話,應該一開始就強硬一點,省得煩了這麼多天。

不過他也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那兩個民警也要跟着逃走。

難道他們也怕被葉夏菜刀砍到?

就在葉夏胡思亂想之際,葉秋在裡面急叫道:「阿夏,快看,八戒怎麼了?」

葉夏回頭一看,卻發現被他連着玻璃罐放在床上的戒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出了玻璃罐,還從床上爬了下來,正仰着頭站在他身後幾米外,對着門外不停地搖頭晃腦,滿是激動的樣子,全身又是緋紅如血。

①白匪:在這裡並非指那種正規的國民黨士兵,而是指那種帶有土匪強盜性質,以打家劫舍為生,但被當時的國民政府半收買半約束的本地強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