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額頭硬生生撞在了窗戶玻璃上,有些疼。向晚一邊輕輕揉着,一邊抬起頭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

司機罵罵咧咧地,但到底還是下了車。

一看見被撞的是賓利,臉都綠了。

「真是晦氣,我就說每天接送從監獄裡出來的社會渣滓交不了好運,果然就沒好事……」

向晚正在下車,被脾氣暴躁的司機推了一把,重重地摔進了雪地里。

周圍的人都在好奇的打量,目光大多鄙夷,她臉色一白,垂着頭,有羞愧也有疼痛。

直到,一雙鋥亮的皮鞋出現在她視線中。

她愣了愣,順着那筆挺的手工西裝褲往上瞧去,結果就看到了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裡的臉……

向晚出生那年,向夫人找人給她算了一卦,那人說她前二十年過的順風順水,但後半生卻是坎坷異常。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一語成讖。

賀寒川看上去,似乎比兩年前更加硬挺俊朗,只是那看着她的厭惡眼神,也和兩年前毫無分別。

她呆呆的瞧着他,半響,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難看,不由低下了頭,掙扎着想從地上爬起來,結果剛動了動,卻被他手裡的黑傘壓住了肩膀。

「兩年沒見,啞巴了?連招呼都不會打了?」

她的腿疼的厲害,被他這樣壓着,膝蓋處就像是被針扎一樣,這樣冷的天氣,硬生生疼出了一腦門的汗,咬了咬牙,她顫聲開口:「賀……賀先生,好久不見。」

賀寒川居高臨下地打量她,剛剛他在車裡看的並不清楚,下了車才發現真的是她,他竟然忘記了今天是她出獄的日子。

不得不說向晚的變化實在有些大。

那頭細心呵護的長髮已經變成了看守所里統一的齊耳短髮,乾枯如稻草。一張臉蠟黃,尤其上面還有幾處新舊交疊的傷口。

怎麼看,都和當年意氣風發的向家小公主完全不搭邊。

不過他並不意外,畢竟從那裡面出來,又能過得多好,看着她這副狼狽樣,賀寒川的眼底卻驟然變冷,比這漫天的風雪似乎更甚幾分。

「果然是變了。」

她一愣,抬起頭,就見他伸手掏出一支煙來點燃,濃白的煙霧縈繞。映襯着那張顛倒眾生的臉,越發的妖冶。

然後他極輕的笑了一聲,「既然這位司機先生認定了自己今天倒霉,那就別讓他覺得自己的判斷有差錯了,李秘書,記下他的工號,回頭把賠償合同寄給他。」

司機一下子,恍若雷劈。

向晚整個人木木的,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她不敢動,眼前的賀寒川還是如同兩年前一樣,殺伐果決,不留一絲的餘地。

她招惹不起。

「賀先生,如果您沒有其他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放我離開了?」

「離開?」他捕捉住這個字眼,抬手用傘尖挑起她的下巴,聲音泛着涼意:「向晚,你應該知道,兩年的時間去贖罪,真的太短了。」

向晚打了個冷顫,並不是因為這天氣,而是因為害怕。

牢獄裡那非人的折磨歷歷在目,她連想想都會渾身發抖,當初她被送進監獄的時候,向家就自動的將她劃為了棄子,兩年來,更是沒有一個人去探過監。

她知道,那是賀寒川的意思,她於他而言就是砧板上魚肉,任其宰割沒有反抗的餘力。

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