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去死啊,去死啊……

這是她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這份愛陪着她從青蔥年少,走到如今。

此刻,卻被他毫不留情的踐踏着。

偏偏這份愛和這婚姻都是她求來的,所以她甚至連抱怨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愛他,所以可以承受他所有的詆毀和謾罵,因為愛他,所以可以卑微到塵埃里,連自尊都不要了。

她終究還是沒有死成,在兩人的結婚紀念日第二天清早,夏遇便接到了夏家財政虧空,瀕臨破產的消息。

當初能夠和賀銘恩結婚,也是因為夏家仗着自己在A市的地位,以整個賀氏集團作籌碼,逼得賀銘恩不得已娶了她。

在那之前,她和賀銘恩曾經還算得上是朋友,就連他心愛的葉菀,也是經過她,才彼此認識的。

如果她知道,賀銘恩會因為葉菀對她憎恨到如此地步,她無論如何也不會……

一切都太晚了,時光終究是無法倒流。

從賀家匆匆打了個車,下了車她便失魂落魄的往家裡趕,一隻腳才剛剛踏入大門,「砰!」的一聲悶響,便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她的腳步驀地停了下來,渾身像是被凍僵了一般,再挪動不了分毫。

隔着稀疏的薔薇樹幹,夏年灝的身體,像是破舊的麻布袋,破敗的躺在水泥地面。

暗紅的鮮血,緩緩滲了出來,夏遇雙眼瞪得老大,眼淚像是不受控制的洪水,決堤而下。

刺目的紅色襲擊了她的所有視線。血,哪裡都是血,她的父親渾身上下都是血!

「爸!」

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便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管家見到她醒過來,蒼老的臉上布滿了悲傷。

來不及思考別的,夏遇立即從床上彈了起來,她用力抓住管家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孟叔,我爸怎麼樣了,我爸怎麼樣了!」

夏遇出生時,她的母親難產大出血,生下她便撒手離開了人世,夏年灝便是她唯一的親人。

就是因為寵愛夏遇,所以他才會不惜用盡手段,脅迫當初羽翼還不豐滿的賀銘恩必須娶了夏遇。

他沒有想到,自己對女兒的鐘愛,卻是所有悲劇的開始。

「小姐……」管家一開口,聲音已經帶了些許顫抖,他拍了拍夏遇的肩膀,似乎想要安慰她,「先生,從三層高的樓上摔下來,後腦勺先着地,顱內出血,醫生說他的大腦已經停止了運作。以後,以後都不可能醒來了……」

夏遇只覺得腦袋裡「嗡」的一聲巨響,心上像是有刀尖不斷的划過,痛得她五臟六腑都移了位,頓時什麼也聽不見了。

她踉蹌着從病床上沖了下來,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夏年灝的跟前。

「爸,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夏夏啊!」

躺在病床上的夏年灝,插滿了儀器管,臉色更是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

他分明就躺在夏遇的跟前,一瞬間卻好像離她很遠很遠了。

夏遇半跪在他的跟前,只沉默着,時間過去了很久,她一抬手,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滿臉淚水。

她不明白,幾天前還好好的父親,怎麼一夕之間,就成了一個植物人。

就算是家族企業破產,父親也用不着用這樣極端的手段,來結束這一切。

天邊的太陽早就已經下山了,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她包圍着。

心像是被人扔到了攪拌機里,痛得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愛她了,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