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的酒吧里,宋佳面前已經擺了好幾個空酒瓶。她一隻手搭在桌面上,一隻手撐住額頭,眼睛微微閉着。

放在桌面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宋佳醉眼朦朧的抓起手機放在耳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餵?佳佳,你在哪兒?」

「小璇,過來陪我喝酒。」周圍的音樂聲很大,宋佳也沒聽清對面人說什麼,自顧自的對着電話里喊了一句,另一隻手又去抓旁邊的酒瓶子。

「喝酒?」雖然宋佳周圍吵鬧不休,但那邊的高小璇還是抓住了她話里的關鍵詞,疑惑問道:「佳佳,你今天不是說要向張毅求婚嗎,怎麼樣了?我這邊才下車,還沒來得及回家就先給你打電話了,你現在在哪兒呢?」

宋佳剛要說什麼,忽然感到握住酒瓶的手被人抓住了,她抬眼看去,只見桌子對面不知何時站了兩個陌生男人。其中一個穿黑色皮夾克男人的手按在她手上,低下頭,目光猥瑣的盯住宋佳,咧嘴笑道:「妹子,一個人喝酒多無趣啊?來,哥哥們陪你一起喝吧?」

這兩人坐的位置離宋佳不遠,從她一進門,便開始注意她。此刻見宋佳迷迷糊糊的接電話,大概是覺得她醉的狠了,這才大着膽子走過來。

宋佳雖然頭腦發暈,但理智和意識仍在。看到這兩個人如此,頓時心頭一跳,下意識防備起來。面沉如水,冷聲喝道:「滾開!」

「咦?這個妹子還挺有性格?」旁邊染着黃毛的瘦高男人看向宋佳,目光中透着不懷好意。他見宋佳雖然橫眉冷對,但臉頰酡紅,醉眼迷濛,五官雖稱不上絕美,但也算清雅秀麗,含嗔帶怒中,更是別有一番嫵媚風流。

黃毛別有深意的瞥了眼穿皮夾克的胖男人,那胖男人立即心領神會。也未見他有什麼多餘的動作,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拂過宋佳手中握着的瓶口,隨即若無其事的收回手,佯裝被宋佳震住的樣子,對黃毛笑道:「既然妹子不喜歡我們哥兒倆,那我們也不能強求,別打擾人家了,走吧。」

兩人對視一眼,痛快的離開了這張桌子。

「餵......,餵?佳佳,你怎麼了,說話啊?」高小璇突然聽不到宋佳的回應,在電話那邊接連問了好幾句。

宋佳一直看着那兩人離開,直到他們回了自己的位置,這才收回視線,重新將電話放在耳邊說:「小璇,我在酒吧,過來陪我喝酒吧。」

「酒吧?」高小璇越發疑惑,從給宋佳打電話開始她便一直疑惑,現在說了兩句話,疑惑非但沒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你怎麼跑酒吧去了?誰和你一起呢?剛才我好想聽到有人在和你說話,他們是誰啊?」

「兩個無賴罷了,我已經,打發了。」宋佳說的輕描淡寫,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來喝了一大口:「你來不來,要不來,我掛電話了。」

「別,別掛?」高小璇終於意識到宋佳的不對勁,擔憂的問道:「你一個人在喝酒嗎?張毅呢,他怎麼不陪着你?」

「張毅?」宋佳遲緩的重複了一遍,忽然生氣的說:「別提這個人,我不想聽這個名字。」說罷,也不等高小璇在說什麼,賭氣的掛了電話。

端起酒杯,宋佳又喝了一大口,苦酒入喉,心頭的苦澀越發難抑,眼淚一滴滴落在酒杯里,盪起細小的漣漪。她從沒想過,五年來傾心付出的感情,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局。

她還記得,第一次在大學校園裡見到張毅時,他被請來在學校的展示牆上畫畫。她從旁邊的甬路走過,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神情專注,歪頭作畫的少年。陽光打在他臉上,是那樣的安靜柔和,美好的仿佛是世上最好看的圖畫。

曾幾何時,母親也曾這樣安靜的在陽光下作畫,而張毅的神態動作,幾乎和母親如出一轍。一瞬間,異樣的悸動,在當時的宋佳心裡生根發芽。後來,她甚至放棄作為女生的矜持,主動追求張毅,更是在今晚主動向他求婚。

然而,美夢終究會破碎。

張毅的那一句「我不能娶你」將宋佳的夢錘了個七零八落,她措手不及,暈頭轉向。

頭腦眩暈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視線也開始變得模模糊糊,宋佳感覺身體一陣陣發熱,疲軟無力。不對勁,宋佳感覺情況不妙。她晃了晃腦袋,極力忍住困頓的睡意,兩手用力的撐住桌面,試圖站起來。

午夜的酒吧氣氛活躍到頂點,台上賣力的表演風格大開大合,人群激動歡呼,場面火爆異常。擺在旁邊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宋佳注意到亮起的屏幕,費力的伸手去拿。之間即將碰觸到屏幕,卻忽然被人一下挪開。宋佳愣了愣,抬頭看去,發現先前那兩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又擠回來了。

「你們,你們幹什麼?」宋佳極力想要保持清醒,但收效甚微,問出的話有氣無力,構不成任何威脅。

「妹子,你喝醉了,哥哥帶你離開這裡,一起快活快活可好?」周圍人聲喧嚷,音樂震天,胖男人猥瑣的話,被淹沒在人海里。

「混蛋!」身體越來越熱,軟弱無力。宋佳感覺到自己被兩人一左一右的架住了胳膊,她極力掙扎,但卻用不上任何力氣。心底的冰涼和身體的火熱成反比,她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藥,現在卻只能像個提線木偶般的被人帶着走。

周圍的人依舊我行我素的尋歡作樂,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小的插曲。

眼皮沉重,似有千斤,頭腦一片混沌。宋佳被兩人帶到酒門口,外頭涼風一吹,忽然又覺得意識回來一些,至少頭腦清醒了點。此時夜色已深,馬路上行人稀少,車輛也不多。她又被兩個男人牢牢禁錮,無法掙脫。但宋佳也不願束手就擒,必要奮力自救。

機會只有一次,宋佳努力側頭,看到遠處又有一輛車駛了過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呼喊救命二字,同時身體奮力掙扎,可惜她全身無力,掙扎也沒什麼用處。

車輛轉眼到了跟前,沒有半絲停留,絕塵而去。宋佳徹底絕望了,她剛才雖然用盡全力大喊,但終究身體虛軟無力,所以聲音並不大,別說坐在車裡的人聽不到,便是附近幾米之內,也無法聽清。

何況,宋佳喊完之後,嘴立刻被緊緊捂住了。黃毛怒瞪着她,壓低聲音威脅道:「你喊什麼,不想活了是......,啊!」他話說一半,忽然痛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