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高中的時候,莫蘭剛得知祁安修和莫莉要訂婚的消息,帶着她一起去堵祁安修的車。

因為不同級,祁安修放學的時候莫蘭還在上自習。兩個瘦小的少女搬了高高一摞磚頭,爬上了牆頭,往下翻得時候,莫蘭的手臂被鐵絲劃出了長長的一道血口。

十六歲的少女粗魯地罵髒話,拉着嚴卿卿飛奔上寬闊的柏油馬路。終於趕上了接祁安修的車。

莫蘭張開手臂肆意的笑,手臂上傷口流出來的血沾地手背手指鮮紅一片。

車子停在了莫蘭身前,她走上前敲後排的車窗。祁安修尚稚嫩稜角分明的臉露了出來。

莫蘭咧開嘴笑,笑得牙齦都露了出來,滑稽感十足。

「祁安修,我以後就要叫你姐夫是麼?」

祁安修點頭,皺眉看向她慘不忍睹的手臂。剛想說話,莫蘭就拉着嚴卿卿跑了,步子大的誇張。少女輕快的聲音遠遠地傳到祁安修的耳朵里。

「祁安修,再見!」

那時候的莫蘭和現在的莫蘭,給嚴卿卿的感覺如出一轍。

莫蘭拿着杯子的手抖的都快把水濺出來了,艱難地喝了一口,她剛做好被酸的臉頰抽筋的心理準備,就忽的愣住了。

「怎麼不是酸的?」

非但不酸,還非常好喝,檸檬的清新混着蜂蜜的甘甜,流淌過莫蘭堵塞的心口,瞬間難受的情緒消緩了不少。

「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壞了。」

嚴卿卿抬手撫上莫蘭冰涼的臉,她笑得令人心疼。

瞬間她的手心就被碩碩滑落的淚打濕了。借着酒吧吵鬧的音樂,莫蘭哭得像個孩子。

嚴格說來,她從來沒有跟祁安修認真地說過一句我愛你。她以為一切都夠明顯了。為了他,莫蘭什麼自尊什麼人格都可以不要。

但是祁安修卻說。

他只是她越得不到越想得到的東西。

她愛的只有自己。

誰都可以說這樣的話,唯獨祁安修沒有資格。

如果要說莫莉死了,祁安修活在過去,那她莫蘭,面朝祁安修,背後就是懸崖,根本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卿卿,我今年26了,我愛了祁安修二十多年,從來沒有談過一次戀愛,我把我乾乾淨淨的心給他,他嫌假,我把我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他,他嫌髒,卿卿……卿卿你幫我去問問他。」

「他還要什麼?」

「我沒有了……我都沒有了……」

……

祁安修有好幾天沒見到莫蘭了。

他滿腦子都是那天莫蘭雙手張開尋死的樣子,午夜夢回全是那個倔強離去的背影,連莫莉都夢見的少了。

印象中,莫蘭從小就是一個乖張任性的孩子,搶莫莉的糖,捉毛毛蟲把莫莉嚇得哇哇大哭,再長大一點就整天逃課,他每次經過遊戲廳或者酒水清吧都能看到她放肆的身影。

還有她高一那一年攔車的樣子。那是她最後一次叫他祁安修。後來就見得少了,每次都是和莫莉在一塊的時候,偶遇她來找姐姐。

少女還沒長開的臉龐和身子那時就出落的亭亭玉立,見到他俏皮的打招呼。

「嗨!姐夫。」

成年後的莫蘭整天夜不歸宿,他最常聽到莫莉說起莫蘭,就是抱怨和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莫蘭啊,從小就任性,三分鐘熱度,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想要,得到了又不喜歡了。」

這是莫莉的原話。

他還記得大婚那天晚上,莫蘭躲在化妝室偷穿莫莉剛脫下來的婚紗,被他看個正着。

莫莉的身材沒有莫蘭那麼豐滿,抹胸的婚紗擠得胸部高聳。

被抓住做壞事,她一點心虛的樣子都沒有,反倒嬌笑着問他。

「姐夫,我好不好看?」

再後來,莫莉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