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身?那是最好,她尚未真正的接過客人。白白的有了你們侯家的骨肉,傳出去也壞了我們這的規矩。」李媽媽看向秦氏復又說道:「只是紫荊姑娘入門的早,且都是我悉心管教的,一直是賣藝不賣身的,這些年吃穿用度沒少花銀錢……」

「您老人家只管開口說個定數,到侯府去找薛媽取就是。」看秦氏這個做派,想來平日不少打理家事的。李媽媽見她如此爽利,高興的眉開眼笑,一改方才的臉面。司樂塾有規矩,各位名伶藝女不必接客,但也不得私下與人相好,只等撈到大魚開了包或者乾脆賣個高價。紫荊不僅僅壞了這規矩,私下破了女兒身子,還懷了侯家的骨肉,這當然觸犯了李媽媽的底線。不過此時見秦氏肯出錢贖人,自然喜出望外,恨不得把銀錢一次撈個乾淨。

「紫荊是我悉心教導的,若不是夫人出面,老婦人我是斷斷不給的。」說着還假惺惺的拿着帕子擦拭面頰,「既然夫人爽快,我也不多說了,也是看她命苦,成全了這丫頭吧。」說着伸出兩個手指道:「只兩千兩就算了。」

「兩千兩?把你這司樂塾的姑娘全賣了值不值兩千兩??」秦氏身邊的薛媽第一時間叫囂着。這個婦人總是恰好的說出秦氏的心聲。這樣伶俐妥當,難怪秦氏隨身帶着。

「哎呦喂,你不打聽打聽去,我這司樂塾可是金陵上等的教坊呢。這裡的姑娘哪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修,滿腹才情,我這兩千兩還是少要了的呢。」李媽媽是慣會做生意的。

「我呸!」薛氏婦人啐了一口道「不就是些做皮肉生意的騷物嗎?虧得你說的出口。」

這話一出,堂內的姐妹俱是不悅的,紛紛吵嚷着。此刻端坐着的秦氏雙手擊掌,「還有沒有規矩!

只一句,氣勢逼人,堂內瞬間安靜了。「李媽媽,這便是您管教無方了,不然,怎的你我還在,這起子奴才們反倒叫囂了,輕狂的很呢。」說着以目光一一濾過大家。「難怪出了這樣的狐媚東西。」最終還是把目光放在了紫荊身上。此刻的紫荊已然在微微發抖了,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份外可憐。

「侯夫人,您是大戶人家的夫人,買個丫鬟還要多少銀錢呢?何況現在您買的可是兩條人命呢。少了兩千兩斷斷不能的。」李媽媽說完將身子一轉不再看秦氏等人。

秦氏微微笑了笑,整了整墜地裙的邊角,道:「您老人家切莫斷了自己的後路啊。且聽我細細為您打算的。」說着飲了一口茶水,以目光環視四周,道「我看您這司樂塾和我們府里差不多,家大業大,花銷大。

你們生意場上的事情小婦人不懂得,但若論持家之道還略知一二。想必自紫荊姑娘是您花了幾百兩買下的,近些年的吃穿用度胭脂水粉,請了師傅們悉心教導,每月給姑娘的體己銀子,這幾樁開銷算下來…」她以手指輕輕敲擊着額頭,似是在心中算計着「總共800兩也就夠了。」

「八百兩?不行不行,夫人…夫人..您只知道你們府里的架勢,豈知道我們這的行情,她們吃穿用度樣樣皆是上等的,自然金貴。」李媽媽趕緊擺着手。

我心裡暗暗讚嘆,這秦氏確實是管家的好手,只一刻便將這樣樣開銷算的明白,且滴水不漏,李媽媽想必也是頭疼的。只是此刻,紫荊多麼不堪,一個大活人被她們這樣當面討價還價着,未來與這樣的女人相處還不知道要怎麼度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