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兮面色沉沉的往裡走。

賀旭堯見她臉色不好,連忙想解釋:「景兮,你別誤會,那些植物只是……」

「我不需要你來跟我解釋!」

景兮生冷打斷他的話,直接進了景家大門。

大廳里一片亮堂寬敞,幾名傭人前前後後的忙碌,一名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管家,正在有條不紊的指揮工作。

看到這一幕,景兮唯一的感覺,只有陌生。

沙發換了,地毯換了,擺設也換了,就連天花板的吊燈和牆壁都翻了新。

以前,在落地窗前擺着一架鋼琴,如今也不知所蹤……

進來前,景兮其實就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可當她親眼看到事實後,心臟還是像被刀刺了一般,疼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這時,那管家發現門邊站了人,連忙上前問候:「旭堯少爺。」然後又看了看景兮,似乎不太確定:「這位是……二小姐?」

景兮一聲不吭的立着,仿佛沒聽到似的。

賀旭堯見狀,連忙代為回答:「是她沒錯。」

「哦,原來是二小姐回來了。」

管家臉色變幻了一下,眼神似有意無意的打量着景兮,半晌後,才佯裝恭敬的彎了彎腰。

景兮看在眼底,冷嗤一聲,也懶得理會,只是嘲諷的盯着賀旭堯,道:「不是說,他們很關心我,一直等我回家嗎?人呢?」

賀旭堯蹙了蹙眉宇,扭頭問管家:「陳叔,蓉蓉和叔叔、阿姨呢?」

「剛才夫人身體有些不適,先生和蓉兒小姐擔心她出什麼問題,就送她去了醫院,可能得晚點才回來。」管家如實的回答道。

「沒什麼大礙吧?」賀旭堯擔心的問。

管家張嘴剛想回答,就聽景兮一臉譏諷道:「你們家夫人身體確實嬌貴,可得好好保重才行,不然,哪來的資本勾-引別人的老公?另外,叫你們蓉兒大小姐也注意點身體,別不小心也病倒了。」

雙關的話語一出,說得管家和賀旭堯愀然變色。

景家現任夫人是小三,這件事眾所皆知,卻很少有人會掛在嘴邊說,景兮這般毫不忌諱,管家一時也不知怎麼接話。

賀旭堯臉色微變,狠狠瞪着景兮,想警告她別亂說話,可景兮看都沒看他一眼,最後只能隱忍下來,咬牙道:「景兮的房間打掃好了吧?」

「好了,我這就帶二小姐過去。」

說完,管家連忙在前頭領路。

三人前後上了樓,中間路過幾個房間,管家都沒停下來,直直的往走廊盡頭走去。

景兮猛地剎住腳步,面色冰冷的問:「我的房間,不是在這邊嗎?為什麼要往那邊走?」

「這,這個,是先生吩咐的……」

管家頓了頓,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眼神略顯侷促的看了賀旭堯一眼。

賀旭堯面容一僵,神情閃過一絲尷尬:「景兮,你聽我說……」

可是,景兮哪裡會聽,下意識的就轉動旁邊的門把。

當門打開的一瞬間,景兮清楚看到,以前自己住的房間,被改成了衣帽間,裡面長長兩排柜子,放着各式各樣的裙子、禮服、還有高跟鞋,全都是景蓉的。

景兮愣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賀旭堯在旁邊試圖替景蓉解釋:「景兮,蓉蓉只是看你房間空着,暫時借用了一下……」

景兮一句話都聽不進去,狠狠推開了賀旭堯,循着記憶,又連續推開幾個以前她在用的房間。

眼前的景象,讓景兮整個人都傻了。

她的舞蹈室,成了景蓉的書房;畫室,成為景蓉的健身房;媽媽的衣帽間,被繼母占用。而原本屬於她和媽媽的東西,全部被堆到走廊盡頭的雜物間內。

看着這一切,景兮的心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屈辱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一滴一滴順着臉頰滑落。

「兮兒,爸爸專門給你打造的舞蹈室,喜不喜歡?以後,你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在裡面跳舞了。」

「兮兒寶貝,這是媽媽給你裝扮的畫室,以後媽媽就在這教你畫畫,好不好?」

「兮兒,媽媽不在了,爸爸知道你會想她,所以把她的東西都保持原樣,也算留個念想。以後,就咱們父女兩相依為命了,爸爸保證,一定會守護你長大……」

一段又一段的話在腦海中閃過,仿佛昨日,言猶在耳。

可是,房間沒了,畫室景蓉搶走了,舞蹈室也不見了,媽媽留的念想變成垃圾,就連說要守護她長大的爸爸,也變成別人的了。

「呵……」景兮突然嘲諷的笑了一聲,悲愴滿目的看着賀旭堯:「難怪!難怪你們會不遺餘力的找我回來,原來是想向我炫耀,你們過得有多好啊?現在,我已經看到了,可以走了嗎?」

「你想走去哪?」賀旭堯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問道。

景兮甩開他的手,笑道:「還能去哪?當然是回英國。」

這個家,早就沒了她的位置,他們心裡也沒有她,只有景蓉!

「你不能回去。」

賀旭堯聽到景兮又要離開,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由重了幾分。

「你說不回去就不回去?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景兮雙眼猩紅的瞪着賀旭堯,手使勁的想要扯回來。

可賀旭堯力氣很大,她怎麼也掙脫不開。

「你難道不知道嗎?景叔叔已經幫你辦了退學,學校那邊也批准了,以後,你只能留在國內。」

賀旭堯面容平靜的敘述着。

他話音一落,景兮腦袋仿佛有什麼炸開似的,一片空白。

退學了?

她獨自在國外熬了兩年,好不容易快畢業,他們說退就退了?

她在這個家,沒有半點位置,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英國,他們卻招呼都不打一聲,便擅做主張的替她下了決定?

「憑什麼……你們到底是憑什麼?」

噴薄的怒火,夾雜着濃濃恨意湧上心頭,景兮像只受傷的小獸,再也壓抑不住情緒,徹底發狂了:「當年二話不說,就把我丟在國外,不聞不問。現在又是招呼都不打的替我退學!你們把我當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