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小的時候,第一次知道一年看不到幾次的爸爸,是因為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結婚的時候,她就衝動的跑去蔓家對質。

可爸爸新娶的那個女人,卻指着鼻子罵自己和母親,都是賤人,都是勾引別人的賤人。

她記得很清楚,那個美艷的女人,是如何氣急敗壞的指着自己破口大罵,罵自己是小賤人還不夠,甚至還跑去自己的家裡去鬧。

那時候,蔓輝還小,媽媽的身體不好,只能靠替人做工這點微薄的收入維持家裡的開銷。

剛開始的幾年,爸爸根本就不顧他們母子三人的死活,除了過年過節會給自己和蔓輝一點點零用錢以外,他從來不管她們三個人。

還好母親之前還有一些收入,能夠維持基本的家用。不然的話,他們三個人真的要露宿街頭。

後來,爸爸的新太太不能生養,她和蔓輝,才重新得到那個男人的重視。可當她長大了以後,卻又不得不面對那個女人歇斯底里的無理取鬧。

她記得,那個女人時常的帶着一大群人來,氣勢洶洶的到自己狹窄的小家,在那個女人的冷笑聲中,破敗的家裡被一群人打砸一空。

而她,只能和媽媽窩在角落裡面,抱着年幼的蔓輝,冷冷的看着那些逞凶的人。然後,在他們走了以後,默默的收拾好一切,準備搬家。

被女孩子們的笑聲從回憶中驚醒,蔓雪發現不知不覺的,她已經淚流滿面。用力的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水,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麼?

不管有多麼的困難,有多少的苦難,只要她能夠熬過來,那麼等待她的一定會是美好的生活。

就算她已經失去了所有,可她還有蔓輝,那個笑的陽光燦爛的少年,她的人生,就算沒有完全的失去一切的希望。

確定外面已經沒有了那幾個班裡的女生,蔓雪才從自己藏身的地方出來。還好她剛才一直沉浸在回憶中,才沒有聽到那幾個人對自己的辱罵。

更衣室裡面已經沒什麼人了,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上體育課了,蔓雪抓緊時間更換自己的衣物。

打開更衣室的箱子,卻發現有一封白色的信掉了出來。

撿起信,她卻發現那信的上面,全部都是空白的,左右看了看沒有別人,她拆開了手中的信。

上面沒有任何的筆記,卻讓蔓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紙上面的字蔓雪沒有看到,反而是那張印在上面的黑色圖片。圖片上赫然是蔓輝清瘦的身影。

圖片好像是在一個角度偷拍的,即使沒有那麼的清晰,可蔓雪還是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清秀的少年被人綁在了凳子上,頭垂着,看上去沒有任何的活力。

眼淚,瞬間湧上了蔓雪的眼睛,蔓輝這是怎麼了?受傷了麼?還是那些人在打他?為什麼要把他綁起來?

不可以的,蔓輝從小身體就不好,天生就有哮喘的他,不能接觸任何的動物的毛髮。

他會不會犯病了?那些人有沒有給他吃藥,送他去醫院?

小手,堵住了她原本紅潤的唇。小臉也瞬間變得慘白,蔓輝,她可憐的弟弟,現在他到底怎麼樣了?

身體,慢慢的從牆上滑落,少女坐在冰冷的地上,無助的看向四周,她不知道該向誰求救,也不知道該和誰說,冰冷的無助和絕望席捲了她的心。

突然想起手中還捏着那張紙,蔓雪立刻拿起來瞪大了眼睛看。上面沒有人任何人的筆跡,只有一段打印出來的話。

『你弟弟現在危在旦夕,想要救你弟弟,明天下午三點,學校後面的小倉庫見,切記,甩開你的尾巴,不然,等着給你弟弟收屍。』

「不……蔓輝……歐炎翔……歐炎翔一定知道蔓輝在哪裡,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

蔓輝的安危幾乎讓她喪失了自己所有的理智,把手中的信隨意的塞進了衣櫃中,確定別人看不到那張紙後,才跑到鏡子前,檢查自己的一切。

她不能讓歐炎翔看出,她已經知道蔓輝的事情,深呼吸幾下了以後,勉強的把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下去。

門外等待的傭人和保鏢,都十分不耐煩的看着更衣室的門口,那個女人已經進去半個小時了,還沒有出來。

不會是趁機逃走了吧?阿虎和女傭對視一眼,剛想破門而入,就看到清麗的少女走了出來,可是,卻沒有換上運動服。

「阿虎,送我回家,我要見歐炎翔!」

阿虎沒有想到,少女剛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要回去見少爺,有些為難的看着蔓雪,卻只看到蔓雪精緻的臉上,有堅定的神色,原本清澈的眼睛,有些急切,被這樣一雙純淨的眼睛盯着,阿虎發現,拒絕她對他來說,有些困難。

「這……少爺說了,沒有他的話,任何人都不能隨意的帶你離開。」

阿虎其實並不是單純的保鏢,也是歐炎翔手下的殺手之一。一向以冷酷無情著稱,可這次,他卻不得不錯開了自己的目光。

「求求你了,我有急事,真的非見歐炎翔不可,求求你,帶我回去!」

少女的急切讓她有些失去了基本的理智,白嫩的五指,不自覺的抓在了男人的胳膊上。

嬰兒肌膚般的光滑觸感,就像是一道電流通過阿虎的心。冷硬剛毅的男人,第一次知道難為情是什麼意思。想了又想,少爺的命令只是說要看住這個少女,有任何事情都要跟少爺匯報,可沒說,不准蔓雪小姐中途回家。

「好吧,我們現在就回去,不過,你要跟少爺說,是你要回去的。」

有些意外阿虎就這樣答應了自己要求,蔓雪立刻用力的點頭,生怕男人反悔。

「好,我去跟他說,我們現在就回去,我們走吧。」

少女滿腦子都是弟弟蔓輝,完全不知道剛才她的行為,有什麼樣的影響。現在的她,只想一心回到那個令人窒息的大宅子,然後向惡魔討問自己弟弟的情況。

「少爺,阿虎帶着蔓雪小姐回來了,現在在路上。」

偌大的書房內,歐炎翔正在處理工作上的問題。抬頭看了看門口的羅琴,帶着無框眼鏡下的眸子忽然一閃,浮現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讓他們回來,然後讓蔓雪立刻來見我,還有阿虎,你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

羅琴恭敬的退下,書房中,只有男人形狀優美的指頭,輕敲着桌子的聲音。

端起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姿勢極其優雅的喝了一小口,收斂了冰冷氣息的他,完美的不吝於任何一位尊貴的王子。

可他是歐炎翔,以霸主的姿態震懾於黑白兩道的歐炎翔。這樣的他,卻沒想到被一個女人絆住了腳步。

手中的白色咖啡杯停留在空中,水汽在空氣中凝集又飄散,如同男人的思緒,明明清晰無比,卻又混亂不堪。

妖嬈的眸子,在透明的眼鏡下,微微的眯起。頭,靠在舒適奢華的沙發上,露出了誘人的喉結,他不經意中散發出的魅惑,足以迷惑每一個女人。可他,又是那樣的無情冷酷,不管什麼樣的女人,只要不能走進他的心,死活都和他無關。

那個女人,和夢茹一樣的嬌小美麗,一樣的精緻澄澈,卻一個是他刻在心上的愛人,一個是他踩在腳底的玩物。

放下了咖啡杯的手,從懷中掏出那顆貼在心臟部位的項墜,精緻的項墜,雕刻着鏤空的花紋,紛繁的花紋,匯成了一朵妖艷的玫瑰花。

將項墜貼在淡色的薄唇上,像是親吻愛人的唇,那麼的溫柔,也那麼的纏綿,卻因為再也不能夠和那個人相見,只能通過冷冰冰、硬邦邦的東西去懷念愛人,邪肆的男人,卻因為不變的深情,而變得悽美。

「小茹……」

鐫刻在心上的人名,用低沉的聲音念出,裡面所蘊含的思念,只讓人覺得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