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後,京城花都。

繁華似錦,人影幢幢,吆喝聲談笑聲此起彼伏。處於鬧市之中,人們最喜歡的就是談津樂道,說長里短。

這不……又來了,某酒樓里……

「呀,聽着尊王爺的兒子,出生頑疾,臥床二十年不起最近突然間好了?」

「真的?」

「那還有假!我一表妹在里王俯當差的……」

「好了又怎樣!一個好色成性的淫棍,臥床時便叫來姑娘歌舞昇平。這要好了,還不定整出什麼幺俄子……」

「陸兄,小聲點不要命了!這話只能我們幾個說,要千萬不要傳出去!」說話甲壓低了聲音,突然又賊兮兮的,眼珠子直轉,「不過陸兄你可真是神機妙算!那王爺的兒子能下床自由行動後,第一件事竟然是要找個姑娘燕好,就是傳說中的破、處……」

「……」

果然是禽獸!

酒樓一角離他們最近的男子,聽到這裡突然站了起來,朝着外面走去,神情肅重!

她一身淡藍衣衫,清瘦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極是出眾,縱是男裝打扮也掩不去她的那份清麗脫俗,氣質如蓮,明眸皓齒!

剛出灑樓,便聽着馬蹄飛揚之聲,聲聲震耳,層次不絕!人群紛紛避讓,嘖嘖驚呼,生怕被馬蹄踩到!

「啊……嗚……娘……」一句二三歲的小女孩就站在路中央,嚇得她哇哇大哭,淚雨梨花,小小的身子在澀澀發抖,眼神焦碌的尋找自己的娘親。

然而走在最前方的那匹馬已然近在咫尺………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刻,只覺空中劃出一道靚麗的藍影來,小女孩已不見蹤影……而騎馬的主人或許是速度太快,看到人時倒也是有些吃驚,牽住韁繩朝上一提,馬的前身整個凌空跨起,冗長的嘶鳴划過天跡!

後面的一群人即刻跟上,抽劍護主!生怕主子有個什麼意外。

雲靜扶起小女孩來,擦擦她臉上的淚水示意她不要怕。繼爾轉身看向馬上之人,神色慍怒:「你的眼睛沒瞎吧?走路不看道?」

「你好大的膽子……」護衛立刻回擊,劍已出鞘……

然那人手一揮,護衛頓時住嘴!

那人穿着棕色衣袍,騎在馬上也掩不去他的身材高大,臉戴面巾,髮絲發墨。看不到臉所以越發陪襯得他眼睛的出眾,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尾部微微上揚,一種與生俱來的凌利與傲氣,居高臨下的看着眾人,似乎在他面前的不過一群螻蟻!

此時,他的目光直直的射向雲靜,如冬日湖上之湖,寒冷至極:「我這馬若是一腳踏死你,那才是眼瞎!」這一干話,讓眾人震驚又錯愕,哪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說話真毒。然而他這麼狂妄,又帶這麼多護衛,他們還是聰明的選擇不為這位姑娘抱不平了。

雲靜拳頭一握:「早聽說這京城惡霸當道,今日看來果真如此。有你這種敗類出現,真是我東瑞國的恥辱!」她的聲音鏗鏘有力,落地有聲,聽到群眾心裡又過癮又擔心這姑娘真是口不摭攔,敢這樣說話,是責怪皇上治理不當麼?天,她的人頭夠砍嗎?

男子眼神一凜,危險的光芒已然迸發!

雲靜也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如夜狼找到獵物時發出的吞噬之味!

卻在此時,身後有人前來,附在男人耳邊說了句什麼。只見那男人眼神立變……

「有種!」他衝着雲靜道,再也顧不得什麼,抬起腿一蹬馬肚子,馬蹄飛濺,一瞬間已然沒有蹤影!速度極快,雲靜想攔着他們給個說法,也沒有機會了。剛剛那人能發出那樣的眼神,她不懷疑惹怒了他,他會做出殺人的事來!

人走了,人群又沸騰起來……

「謝謝姐姐。」小孩道,聲音甜甜膩膩的,極是好聽。

雲靜心頭一軟,想起小時她也曾這般天真無邪,也曾用着這樣的聲音喊話着自己的爹娘……想到這裡,心口一疼窒息感撲天蓋地而來,趕緊安撫了小女孩,飛奔離去。

草鶯飛長,偏僻靜院。

人三三兩兩,均做黑衣打扮,然,正上方的站着的男子,不,確切的說是姑娘。

「十四年前的那場災難,沒有一個喪生!唯一一個活着的正在尊王爺俯里做伙夫。我要你們混進去,一定要把伙夫帶到我面前來!」雲靜目光堅定無比!

十四年,兇手依舊不知道是誰,唯一有一個知情的,卻在尊王俯。王俯戒備森嚴,王爺伊東柳又是一個戒備心極重的人,哪怕是下人也得經過重重考驗,家世乾淨,必須忠心耽耽!

雲靜繼續道:「現下就有一個絕好的機會,從他兒子入手。那渣不是喜歡女人,不是要找姑娘燕好麼?非常好!你們去把那位姑娘找到,給我制住她!」尊王爺那老東西,竟然要一個善良無辜的百姓給他兒子解歡,果然不是一個好貨!

「是,小姐!」

「小姐,我們何不殺了她?如此一乾二淨!」

雲靜沉了沉聲,精緻的臉龐有着一絲責備:「我們復仇可以用手段,可以殺該殺之人!但不要枉殺人命,不可濫殺無辜百姓!制住以後送去她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

「是,小姐教訓的是!」

「即刻準備!」

「是!」

雲靜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青石子小路,一絲狠笑躍上來!

奪她安穩者,她也絕不讓他好過!

讓她痛苦者,她必然是雙倍奉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她的格言!

四天後,是夜。

熱鬧勁兒終於恢復了平靜……

月光如水,灑下銀輝,從窗間傾瀉,地上斑斑駁駁的烙下樹枝椏的樣子。

夜,一片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