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一年的夏天,對於馬恩來說,值得說道的,就只有兩件事情。

第一件當然是大事,天下皆知的大事情:當今天子,在先皇大行不過百日,就舉起了手中的削藩的刀子,朝着自己的叔叔砍了過去。首當其衝的,是河南開封的周王朱橚。

朱橚以有負先皇,圖謀不軌的罪名,被建文帝派大將李景隆拿下,押解到了京城,建文帝一紙詔書,削其王爵,廢為庶人,是為周庶人是也。而後,建文帝更是毫不客氣的直接將周王一家老小,流放到了雲南蒙化。天可憐鑒,這個蒙化在雲南什麼地方,就是馬恩這個名義上土生土長的雲南人,都要費了好大勁才想的起來,可想而知,那絕對不是一個什麼洞天福地的養生之處了。

第二件事,和這件事情比起來,似乎不值得一提,一個小小的錦衣校尉,在錦衣衛中被提拔成總旗,這都算什麼事情。不過,馬恩可不這麼看,好歹這也算是自己升職了不是,這朝中有人果然好當官,啥都沒做,就得了一個「精忠勤勵,勇於職事」的評價,眼睛一眨,居然就成了甄不為的上司,至於原來的那個總旗,天知道被調到什麼地方去了,眼下馬恩自然沒有繼續在國公府的值房廝混了,事實上,大約是朱婉婧傳了話給徐增壽,他們這一小旗人,提出歸建,立刻就被上官允許了。眼下的馬恩馬總旗,可是實實在在的這兩條街的地頭蛇了。

馬恩當然也知道,怕是燕王府能幫自己的,也就到這個地步為止了,在這建文朝,自己混的如何,那還得真靠自己去努力了。燕王府要是再繼續幫自己,怕是反而害了自己,燕王的三個兒子呆在京城,有上命沒人敢動,但是若是剪除自己這樣一些被認為是「燕王羽翼」的小嘍囉,京城裡那些人精們,那還不是都拖刀拖槍的上,這事情,就是幹得再多,也是不怕犯錯誤的,反而說不定就得到一句「深得朕心,可當大用」的評價了。滅幾個小嘍囉就能簡在帝心,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麼?只是在這個被滅的自己,未免就有些太苦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