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赤着腳坐在床邊,辭鏡難得悠閒地搖着團扇,眼皮上下打架。

鳶兒也早就打發了,這丫頭天天晚上睡自己床邊守夜,叫人壓力太大了些。

「砰!!!」

正在這時,窗邊突然傳來不大不小而又沉悶的聲響,頓時把辭鏡的睡意驚去了七分:什麼情況?

小心翼翼地走到窗邊,那裡還擺着一盆巨大的蘆薈,是上次店家附贈的。

「誰?」

手裡拿着一隻玉如意,辭鏡倒是捨不得用這個打人,可看了一下房間,只有這個了。

慢慢挪動到盆栽旁邊,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了辭鏡的胳膊,瞬間,某女便栽進了一個冰冷而又寬厚的懷抱。

「誰啊?!」

驚慌失措地開口,下一刻,辭鏡愣住了,在窗邊淡薄月光的映照下,男人的臉清晰可見——顧軒辰!?

此時此刻的顧軒辰,臉色蒼白,甚至隱約可見皮膚下青紫的血管脈絡,而他的身體冰冷的如同冰塊一般,細看之下,還能夠看到從他身體裡散發出來的薄弱寒氣。

這還真是一個活脫脫的冰山啊!

不對,不是抖機靈的時候,辭鏡可不想這麼年輕就守寡,而且沒有這傢伙,以後的生意可怎麼做?

「喂,王爺,你還好嗎?我去給你叫人吧?」

說着,辭鏡就打算掙脫了這人的束縛,可環着她那纖細腰肢的手,卻越發用力起來,任憑她半天掙扎,卻是紋絲不動。

「……」

「王爺,你不鬆開,我沒辦法幫你啊!」

「不用,這樣就行。」

顧軒辰開口的聲音微弱,卻又帶着不容置否的堅定,讓辭鏡好一陣的語塞。

???行什麼行啊?

勞資很冷啊!你再這麼抱下去,你不死我都快凍沒了啊!

「王爺~你放開我啊!我覺得有點冷的受不了了~~」

「不會很久的,一會就過去了。」

顧軒辰喃喃了一句,便再沒有了聲音,連帶着氣息都平緩起來。

好在這一點上顧軒辰沒有開玩笑,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他身上的寒氣就一點點散去,辭鏡身上結出的一點小冰渣也一點點融化消失了。

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終於過去了啊!

辭鏡鬆了口氣,再抬頭看看面前之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下巴還抵在自己的肩膀上。

話說,睡着的時候還挺討人喜歡,頭髮軟軟的搭在臉上,睫毛那麼長,長得又這麼好看,總之,用來養眼綽綽有餘了。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辭鏡暗自鄙視了自己一把,果然時間久了,人都饑渴了。以前好歹還有一個男朋友,現在就一個名義上的夫君,還是只能看的那種。

雖然身體變小了,可到底心理上已經成熟了,又偏偏面對這樣一個人間極品,還真是讓人受不了啊!

無奈且無助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現在也沒辦法把他送回去了,總不能讓他一晚上睡地上,反正現在自己只是個小鬼,一起睡也沒什麼吧?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顧軒辰就已經睜開了眸子,眼神平靜漠然的可怕。

自己昨天晚上,究竟做了什麼?

只記得,昨天晚上突然毒發,若是在以往,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去暖池抑制。

可昨夜,卻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這個丫頭,想到了她昨天流出的自己所不能理解卻又讓自己心驚的眼淚,就,想看看她會不會因為自己而驚慌失措,而憂心不止,會不會……流淚,然後,就過來了……

那麼現在呢?

算什麼?

偏過頭,看着蜷縮在自己身邊安靜睡着的小小的一團,顧軒辰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一個小孩子而已,就因為有些太過聰明,又心思複雜的讓自己覺得無法理解,結果居然真的吸引到了自己。

還讓自己做出這種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理解幼稚無知的事情。

伸出手,顧軒辰突然很想就這樣把這個小丫頭掐死,這樣說不定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可他心裡清楚,不管做什麼都不如真的了解了這個丫頭來的實際。

顏辭鏡啊,顏辭鏡,你要真是個普通的小孩子該有多好。

「唔~」

有些難受地伸了一下胳膊,辭鏡側過身,一個大咧咧地直接把胳膊和腿搭到了顧軒辰身上,抱着男人不算柔軟卻足夠舒服的胳膊,砸吧了一下嘴巴,又睡着了。

眉頭由微皺到舒展不過是一瞬間,一個動作的事情,顧軒辰發現,這個丫頭對自己的影響有些超乎想象了。

只是這麼無意識地親近了一下自己,居然讓自己覺得那麼舒心,真是……奇怪。

「鐺!!!」

銅盆在地上掙扎了兩下,趨於平靜,只留下一地蜿蜒的清水,鳶兒卻顧不上這些,睜大了眼睛像見鬼一般看着面前的場景。

自家王妃居然在給王爺梳頭髮?

不是!王爺居然在王妃的房間裡?!

這……自己不過一晚上不在,怎麼就發生了這麼驚悚的事情?

「水倒了都不知道去換嗎?」

「啊?!哦!」

耳邊依舊是王爺凍死人不償命的聲音,鳶兒這下百分百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了,忙撿起盆跑出去。

撇了撇嘴,辭鏡不滿地瞪了一眼顧軒辰,要不是因為睡了他一晚,又一直壓着他的胳膊,有些愧疚感,誰要替他梳頭啊?!

「吶王爺,辭鏡手笨,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還有啊!以後不要對我的丫鬟太兇,容易嚇着她們。」

「做主子沒有一點點威嚴,如何管得了一府上下?」

透過鏡子,顧軒辰可以看到辭鏡每一個小表情,不甘的樣子,真的挺好玩的。

儘管她說手笨,但顧軒辰看了看,倒也還可以,梳的整齊的發用玉冠包裹,插上一支烏木簪,比平日放下來涼快許多。

「嘛!府里的事情不是玉磬小姐在管嗎?辭鏡只是針對我這個院子裡的丫頭,她們都不錯,也很懂事,不必苛責的。」

「你這是在怪我沒有給你實權?」

顧軒辰眉眼微揚,因為心情不錯,語氣難得的溫和了幾分。

果然,再怎麼與眾不同,也擺脫不了權利的誘惑與禁錮,她也一樣,只是無可厚非。

「哎?沒有沒有,」辭鏡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可面前這隻狐狸意味深長的表情,頓時叫她心中警鈴大作:「現在這樣挺好的,真的,我很滿意!」

她可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了。

「嗯,這事情回頭再說,今天先同我入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