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杜悅背靠牆壁,深吸口氣,邁步朝旋轉樓梯走去。

進了臥室,杜悅將手包掛在牆上,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拽住,她踉蹌着跌入屈潤澤寬闊的懷抱中。

他伸出兩隻捏住杜悅的下巴,絲毫不憐惜地吻住她蒼白的唇瓣。

他唇間的煙草味很濃郁,混雜着唇彩的香甜氣息……下一刻,杜悅狠狠地將他推開,那是屬於其他女人的味道。

一想到他剛剛就是用這張唇吻了別的女人,她就有想要嘔吐的衝動 。

屈潤澤沒有理會她的情緒,猝然將她抱起,然後丟到大床上,杜悅纖細的身體陷入柔軟的被褥之中,屈潤澤高大健壯的身體傾倒而下。

「杜悅,結婚這麼久,我想,是時候享有丈夫的權利了……」

他的指腹勾勒着她的唇形,片刻後俯首,杜悅別過頭,雙唇交錯而過。

「別碰我,我怕髒。」

屈潤澤驀地抬眸,幽然深沉的瞳孔緩慢縮起,冷酷的五官變得猙獰可恐,他抓着杜悅肩膀的手不斷收緊,空氣中傳來清脆的關節聲。

「我髒?」屈潤澤雙眸黑沉,直逼杜悅淡漠的眼:「你有資格這麼說我?」

杜悅試圖擺脫他的鉗制,屈潤澤反而更加用力,他彎腿,拿膝蓋頂住她的,兩人靠得如此近,以至於他溫熱的氣息全撲到她臉上。

「杜悅,那你告訴我,怎樣才叫不髒?」

屈潤澤勾了勾嘴角,側過臉在杜悅耳邊輕聲道:「是這樣嗎?」

「不要!」

杜悅臉上的淡漠再也無力維持,她慌亂地伸出雙手護住胸口。

圓形的大床,深紅色的床單,她一頭青絲撲散開來,潔白色的裙子半撂,露出一雙修長無暇的玉腿,渾身散發着若有若無的女人清香,上衣緊緊包裹着她妙曼的軀體,胸前的美好隨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屈潤澤只覺得一股氣血直涌大腦。

他眸子時深時淺,指尖在她耳垂上滑過:「杜悅,你應該配合我。」

溫熱濕膩的觸感落在她唇角,杜悅心煩意亂地扭過頭看凌亂的床,有片刻的出神,這紅色床單是結婚時林熙敏送她的。

她都已經快記不得,當初是懷着怎麼的心情鋪上這床單的……

是羞澀,抑或是期待?

屈潤澤側身,敞開的領口下,小麥色肌膚上有明顯的抓痕,杜悅幾乎可以想象,在她徹夜未歸時,他和別的女人是多麼瘋狂地翻雲覆雨。

杜悅噁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屈潤澤的手扯開她後背的拉鏈,她用盡全力掙扎:「走開,不要………」

她的貞潔不該結束於一場沒有愛的結合中,尤其是對方身上還殘留着女人的氣息。

「杜悅,我寧願聽到你如是作答,也不願你這樣故作純真。」

屈潤澤反剪她的手於頭頂,杜悅的排斥叫他不悅,他們是合法的夫妻關係,只要他想,她有什麼理由拒絕?

屈潤澤腰一沉,他笑得很戲謔:「難道你真的未經人事?」

杜悅驀地抬眸看他,腦袋轟一聲變得空白,臉上的血色悉數退去。

「屈潤澤,是你親口說相信我的,否則我也不會……」跟你結婚。

後面四個字,梗在喉嚨里,怎麼也吐不出來。

似乎她也想象得到,如果她說出那四個字,會瞧見屈潤澤怎樣嘲諷的神色。

屈潤澤看向她的雙眸冷冷的,沒有絲毫動容:「那又如何?」

「是不會如何。」杜悅忍住身體的顫抖:「作為最起碼的尊重,不要用你碰過別的女人的身體來碰我,如果你要解決生理需求,請找別人……」

「杜悅,我們新婚時,你每天晚上都打扮得嫵媚撩人,噴我喜歡的香水,做好宵夜等我回家,難道你就沒有半點期待嗎?」

屈潤澤的笑意像隔着面具般淺淡,他帶着薄繭的指腹掃過杜悅細膩的鎖骨,感受到她的戰慄,他的手勾勒着杜悅美好的身體曲線,然後下移,猛地一用力。

「嘶……」

衣服撕裂的聲響格外清晰,杜悅纖弱的雙肩頓時暴露在空氣中。

可是,屈潤澤的動作卻僵持了,他俯首直直地看着杜悅胸口猙獰的五指印,眼底的焰火瞬間被陰鬱所取代:「杜悅,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杜悅雙手環繞肩膀,眸子低垂,他的質問,如悲傷的潮流將她湮沒。

「杜悅,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玩很過癮?」

屈潤澤捏住她的下巴,一抹冷笑現於臉上:「江寧的人都知道,那個叫杜悅的女孩,她的母親水性楊花,輾轉於不同的男人之間………」

他捕捉到杜悅眼中稍縱即逝的難堪,接着,她的眼眸緩緩閉上,嘴角微動,笑容中藏着自嘲:「是你說,過去、出生與我無關的。」

屈潤澤放開她,站在床邊整理衣衫:「是嗎?」

……

「不要再明里暗裡為難子衿,她是無辜的,經受不起你這種折騰。」

杜悅看着背朝她站着的男人,雙手驀地抓緊身下的被褥。

屈潤澤花名在外,也不是沒有具野心的女人找上門來,然而杜悅自有手段對付她們,他從未置詞,可容子衿似乎是個意外,打破兩人間極力維持的平衡局面。

「怎麼不說話?又想不動聲色地把人收拾掉?」

杜悅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屈潤澤,緩緩搖頭,聲音麻木沙啞:「你放心,我再不干涉她的事情。」

「希望你記住自己說的話!」

屈潤澤語氣冷冽,說完轉身出去,關門的聲音響起,杜悅茫然無措。

樓下隱約傳來車子驅動的響聲,車前燈的光芒打在窗簾上,復又矮下去,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杜悅愣愣地盯着緊閉的房門,過了許久,雙手撐起身體,顫抖着手抓過破損的裙子,隨便套在身上,光着腳踩上冰涼的木地板。

她走到床尾,拾起方才被屈潤澤掃落在地上的紙袋,將翻出來的男士衣衫疊好,重新放回去。

杜悅挨着床沿坐下,指尖輕輕撫摸袋子,深吸一口氣,臉上冷漠疏離的偽裝正一點點崩壞,露出隱忍到極致的痛楚神情。

她掏出脖子上的項鍊,中間掛着一枚璀璨奪目的鑽石戒指,她用手指感受着上面的紋路,然後將其緊握掌心。

「杜悅,你先別急着走,我是認真的,我們交往吧,你在我身邊六年,我們彼此熟悉,配合默契,難道不能嘗試進一步發展嗎?」

當時,屈潤澤在公司大廈下攔住她表白,這一切,仿佛只在昨日。

異於常人的成長環境,造就杜悅對家既嚮往又恐懼的性情,她自認為無法給予一個男人家的溫暖。

然而她的拒絕並沒有嚇退屈潤澤,他回答得很認真:「就算最終發現不合適,但嘗試了,至少不會有遺憾。」

並不動聽的情話,卻決堤杜悅的眼淚,那一次,她哭得天昏地暗。

「我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為什麼結局是這樣的?為什麼?」

她輕聲呢喃,然而回應她的唯有沉默。

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杜悅抹了把淚水,迅速接起。

「杜小姐,少爺又犯病了,他嚷嚷着要見你,你現在方便過來嗎?」

杜悅神色乍變,嚯地站起身,朝門外跑去,嘴裡交代:「我馬上趕過去,你幫我看好他。」

杜悅匆忙趕到醫院,看到在門口晃悠的林熙敏。

「來了?小幀的燒已經退了,休息下就沒事了。」

林熙敏壓低聲音,生怕吵醒裡面睡覺的男孩。

昨天晚上杜悅手機關機,保姆找不到人只好叫林熙敏過來,守了一夜,這才聯繫上她。

「小敏,辛苦你了。」

林熙敏大條地揮揮手:「我最不待見你說這些矯情的話,趕緊進去看看小幀。」

杜悅勾唇扯出感激的笑意,然後越過她進入病房之中。

病房裡有消毒水的味道,不過很乾淨,她輕手輕腳地在床沿坐下,探手撫摸他的額頭,他白皙俊美的臉龐陷入枕頭中,清秀的五官跟杜悅有幾分相似。

「悅悅?」

似是對她的目光有所覺察,床上的人睜開眼睛,意識迷糊地喊她的名字。

杜悅憐惜地為他撂高被子:「幀幀睡醒了呀?」

床上的人咧嘴一笑,但很快又皺眉:「我好想悅悅。」

他抓住杜悅的手起身,把頭靠在她肩膀上:「悅悅,你怎麼這麼久沒來看我?」

看着他眉眼裡全是幽怨,杜悅心疼地摸着他的臉龐:「悅悅也想你,對不起,這幾天太忙了。」

男孩聽罷一笑,那笑聲太過憨實,隱約中透出股異於常人的氣息。

他又突然略顯緊張地東張西望,杜悅問:「幀幀找什麼?」

「我的外套呢?」

杜悅抓過椅背上的衣服遞過去,男孩埋頭翻了一陣子,接着捏拳送到她面前,他想賣關子,可很快又於心不忍地攤開手心。

「我讓唐姨幫忙買的,是你最喜歡的藍莓味。」

杜悅低頭,看着手心多出的一隻棒棒糖,心底的所有陰霾一掃而空。

她不孤單,至少,杜幀一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