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姚翠芬一臉猶豫，拿不定主意，望向了坐在一旁的李大牛。
李大牛深深吸了一口煙，也覺得為難。兒子不僅長得醜，而且腦子也有毛病，傻不愣登的，當初李大牛兩口子就是受不了鄉里鄉親的排擠，一氣之下，帶着兒子外出打工，好些年都不回家。
李大牛、姚翠芬兩口子心裡憋着一口惡氣，卯足了勁兒攢錢，攢了錢之後，便帶着兒子在大醫院穿梭、走動。可結果不甚理想，要麼就是治不好，要麼就是要花大價錢沒效果，一句話，沒轍！
兒子的智力是沒辦法治好了，吃一噸鯨魚都補不回來了。但是要能讓兒子好看點，也是極為不錯的，也省得逢人見面劈頭蓋臉一句「李二麻子」，當爹媽的聽了多心塞呀。
「臨風呀，當年你爺爺可都沒治好我兒子，你說這話，會不會太孟浪了？」李大牛不怎麼相信，同時也注意到田秀蓮、李長生兩口子愈發黑青的臉龐。
提親這種事情，中途被人打斷本就不好，萬一趙臨風只是純粹阻擋倆家聯姻，根本治不好兒子的病，豈不把李長生一家子給得罪死了，人窮志不窮，真要鬧起來自己肯定吃虧呀，不占理呀。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反正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要治這病，你們至少得付我六千塊錢的醫藥費，否則，免談！」看李大牛有些上當了，趙臨風反倒把架子給端了起來。
姚翠芬一聽直跳腳，「什麼？六千塊錢？你怎麼不去搶銀行呀？」
「嫌多？我告訴你，六千塊錢只能治好半邊臉。」趙臨風冷笑道：「單單是藥材都不止這點錢，半張臉六千塊錢已經算是友情價了。」
姚翠芬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了，六千塊錢只能治好半張臉？這也太貴了吧。
「秀蓮嬸兒，李大叔，我跟爺爺過去在村里什麼樣的人，你們都清楚。」趙臨風又望向了李長生跟田秀蓮，認真道：「我是打心眼裡喜歡蓉蓉，別看我現在窮，可人窮志不窮，一天時間我能掙到兩千塊錢，一個禮拜我就能掙到一萬塊錢！」
「我的醫術不及爺爺十分之一，但我還年輕，能夠學習，長生叔的病我會放在心上的。」趙臨風一臉誠懇，看了看李長生夫妻倆，又看了看淚花滾動的李蓉蓉，心中隱隱作痛，又豪情萬丈，「我這人最笨，不怎麼會說話，但我對蓉蓉絕對是真心的，來提親也倉促得很，沒買什麼東西，你們別生氣！我先走了！」
說完，趙臨風作勢就要離開。
「等一等！」李大牛叫住了趙臨風，心裡也是直打鼓。
趙臨風醫術到底怎麼樣，誰也說不清楚，可趙臨風的態度，實在讓人捉摸不透。說他刻意破壞兒子提親吧，也不全是，自己能提親，別人怎麼就不能提親？況且，趙臨風的確比自家兒子出色得多。
跟趙臨風說的一樣，自己老倆口還能為兒子折騰幾年十年，攢下一些錢，可幾年十年之後怎麼辦？
至於趙臨風能不能治好兒子的病，李大牛就更摸不准了。說能治吧，連大醫院都沒轍，連他爺爺當年都說很麻煩，他怎麼能治好？說不能治吧，趙臨風偏偏又喊出了天價，讓人捉摸不透。
要不能治，趙臨風乾嘛喊出天價來？兒子傻，他也不能把自己兩口子當傻子吧？
「有事嗎？」趙臨風明知故問道，心裡卻是暗樂，這一步自己賭對了，李大牛相信自己了。
「我兒子的病……」
「你兒子的病不能拖了，過了一個禮拜大羅金仙也治不好了。」趙臨風直接打斷了李大牛，「你若要治，我馬上準備藥材，你馬上準備錢。」
李大牛一聽，下意識看了看自家老婆以及兒子，頓時心塞無比，自己一家子咋就丑得這麼可怕呢？
「我們治！」李大牛一跺腳，猛地吸了一口煙，心一橫豁出去了。說完，李大牛領着自家婆娘、兒子就要跟趙臨風一起走。
李長生、田秀蓮兩口子一看這種情況，臉都氣白了，尤其是田秀蓮，把自己老李家當什麼人了？把自己女兒當什麼人了？
專程上門提親來了，話沒嘮兩句，又要打退堂鼓了。知道內情的人還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女兒配不上李二麻子呢。
人窮志不窮，人活一輩子要的不就是這張臉嗎？
「等一等！」趙臨風又開口了，白了李大牛一眼，「就這麼走了嗎？」
趙臨風雖然年紀小，可人情世故也懂，自己的出現，完全攪亂了兩家人的計劃，李大牛一家子有錢沒事，只要腰包有料，不愁娶不到婆娘；可李蓉蓉怎麼辦？
趙臨風絕對不允許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落一個被人看不起的名頭！
「你想……」李大牛不解。
「要走可以，不過，話要說明白！」李長生一改之前病怏怏的樣子，站了起來，原本佝僂的背，此刻也直溜了不少，「東西請拿走，提親一事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李大牛面色訕訕，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拿走！」李長生大吼一聲。
姚翠芬嚇得脖子一縮，不過還是陪笑道：「提親的事情咱們都不會提，但是，禮品都送來了，哪有往回收的道理？這不打咱們的臉嗎？」
「那我就只能往外扔了。」李長生黑着臉就要動手。
姚翠芬急了，「別，別，我們拿走，拿走。二麻子，趕緊拎東西呀。」姚翠芬捅了捅旁邊的李二麻子。
李二麻子本來就木訥，傻乎乎的拎着東西就走，什麼也沒提。
「臨風，這錢你也拿走吧。」李長生把錢遞給了趙臨風，語氣微微緩和了一些。
雖然今天這事被趙臨風給攪合了，但李長生一點也不怪趙臨風，甚至有點感激趙臨風。真要讓女兒嫁給李二麻子，李長生做父母的都覺得添堵。
而且，趙臨風話不多，但能感覺到他的心是真的。
「長生叔，錢就先留下吧，哪怕你們都不同意我跟蓉蓉在一起，但這是我的一份心意。」趙臨風搖搖頭，道：「我爺爺說了，當年您給咱們蓋房子、開荒費了不少力氣，我送點心意難道也不行嗎？」
李長生微微張口。
「行了，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