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你摸了這麼久,看出什麼來了嗎?」

市醫院外的步行街道邊,一年紀尚小,打扮卻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年輕少女坐在快要散架的小馬凳上,盯着面前年輕得有些不像話的算命先生,紅着臉低聲問到。

午後的陽光傾灑而下,打在她那米黃色的連衣紗裙和頸間的玉墜上,印得她粉俏的臉蛋更嬌媚一分。

「小姐,這又不是吃飯喝水,哪有這麼快?」坐在他對面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戴着副盲人眼鏡,一手拿着把蒲扇給自己扇着風,另一隻手抓着少女的柔夷,大拇指從她的手掌末端一直撫摸到指間,「您是個明白人,這相面觀氣是個技術活不是?我這看得越仔細,這卜算出來,才更清楚對不對?」

年輕人嘴裡說着話,手上卻是沒停下分毫,拂過少女掌心的手順手捏住她那光潤如玉的修長手指,然後放到眼前一臉嚴肅的仔細打量。

「可是,您已經看了十分鐘了」少女遲疑的開口,喏喏問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唔。」年輕人沉吟片刻,搖頭晃腦一陣,摸了摸沒有鬍鬚的下巴,一臉神棍模樣的擺着頭:「莫急,莫急咳咳,再換隻手看看。」

他說着,把手中的蒲扇一放,就要去摸少女輕覆在大腿上的另一隻小手。

可惜他手伸剛到一半,身側突然一陣香風浮動而過。

那眼看就要搭上少女小手的鹹豬爪被另一嬌嫩皎白的玉手一把拍到一邊。

然後一個留着中長發,穿着職業裝,面目容貌跟坐在小馬凳上的少女有幾分相似的女人走到了他身旁,瞪了他一眼後,一把拉起少女,面色不愉的說道:「筱筱,你怎麼一個人跑這來了,這流氓沒有占你什麼便宜吧?」

「表姐,我沒事,我就是想來問問大師,姐姐的病」少女的性子似乎很是荏弱,說着說着,聲音就小了下來,她微微低下頭:「而且大師算得很準的,表姐,你想岔了。」

女人冷笑一聲,斜了對面的年輕人一眼,轉過頭來問道:「他是不是說你印堂發黑,面有煞氣,最近必定是驚逢禍事,想跟你結個善緣,為你消災化福?」

「啊?」少女呆了呆,看看年輕人,又看看站在她面前的女人,迷惑的眨了眨眼睛,點點頭:「表姐你怎麼知道?」

「這小子從兩個月前在這落戶,這番話我都不知道聽他跟多少人說過了。」女人翻了個白眼,抬起纖柔的手指點了下少女的眉心:「也就你心思單純,沒個防人的念想,會相信他的鬼話。」

「可是可是他還說這禍事是六欲以中,倫常之內,而且所遇之事跟我最親近的人有關」少女抿了抿嘴,看向女人:「表姐,大師說的不正是姐姐的病麼?我相信他,不會是個騙子。」

她說着,如清泉般的眸子望向年輕人,似詢問,眼中卻有不欲聽到否認的哀求。

年輕人的眼神閃了閃,他把鼻樑上的盲人眼鏡摘下來,仔細打量了番少女的面相,然後正要開口,那女人卻搶先一步出聲,打斷了他。

「筱筱你是不是傻啊,我知道你短時間不能接受姐姐突然病危的消息,可你們這病是家族遺傳,世世代代都這樣,這騙子怎麼可能有辦法幫你?」女人嘆了口氣,扶過少女的肩膀,將她轉到自己面前來:「跟表姐回去,好不好?我們去聯繫國外的醫院,別擔心,一定有辦法的。」

少女的頭更低了一分,聲音有些打顫,仿佛有些忍不住眼淚:「我我還是想試試我相信大師,他不會騙我的。」

女人見勸說無用,有些惱怒,正待再勸,年輕人卻拿起蒲扇攔到兩人之間,堵住了話頭。

見兩女看過來,他慢悠悠的搖了搖蒲扇,老神在在的一笑,然後看向少女,輕聲說道:「別人都說頭髮長見識短,我看啊,你這表姐是頭髮短,見識也短,還沒一個小姑娘明事理。好了,別哭了,這忙我還真幫定了。」

少女聞言猛的抬起頭來,面色有些激動的潮紅,也不管男女之別,一把抓住年輕人的手,驚喜急切的問道:「大師你沒騙我吧?」

「那是當然。」年輕人搖着蒲扇,淡淡一笑,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搖頭晃腦說道:「我堂堂李明逸李神算,豈會騙你這種小姑娘。」

李明逸抬着頭,用眼角瞥了眼少女的表情,見她一臉崇拜欣喜的樣子,正想再吹噓幾句,兩人身旁站着的女人卻不給他機會,上前兩步分開兩人的手,頭疼的呼出口氣,看着少女:「筱筱,你真相信這騙子的話?不是我瞧不起他,他要真能治好你兩姐妹的病,姑奶奶我都敢嫁給他。」

這話聽得李明逸眼眉一挑,停住手裡的扇子指向女人,臉上露出一分訝然,喜不自禁的開口說道:「一言為定!」

美女回頭不屑的橫了他一眼,臉上滿是嘲弄之色:「我勸你小子還是別異想天開了,她們姐妹倆這病連那些專家教授都束手無策,就憑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騙人罷。」

「美女,你這是怕了想要反悔?」李明逸被她一陣擠兌倒也不惱,嘴角一扯,笑了笑:「你要是為難,那就算了罷。」

「對,我就是害怕了,不行麼?」美女冷笑一聲,雙手環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年輕人幾眼,嘴角一撇:「不過我怕的是帶個小神棍回去被家裡人笑掉大牙。」

「我說美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李明逸有些不着調的捋了捋頭髮,擺擺手反問:「人家警察辦案還要講個證據呢,你這張口騙子閉口神棍的,所說的俱是你個人主觀臆斷,要是沒個憑據,別看你漂亮,我同樣會告你誹謗的哦。」

「你一個在醫院門口不知道騙了多少人的神棍還好意思口口聲聲跟我要證據?」女人峨眉微豎,白了他一眼:「行,那你說說,只要你能說出她們姐妹是什麼病,我就給你個機會。」

「好!」李明逸眼睛一亮,樂得站起身來,見女人沒有再說些什麼,轉頭看向面前的少女問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最近身子發虛,腳下虛浮,午後前額偶有刺痛?你的那個姐姐,是不是昏迷了?她昏迷前是不是身子忽冷忽熱,啞門就是後腦勺這,會有很強烈的乍熱?」

少女聽得年輕人的話,整個人一楞,眼睛睜得老大,腦袋跟松鼠似的一陣點頭:「對對對,大師,你怎麼知道的?」

「先天陰陽兩極症。」李明逸沒有回答她,得意的抖了抖眉毛,笑着說道:「小毛病,在我李神醫手中,那是手到擒來啊。」

站在一邊的女人也有些愣神,眨了眨眼睛,狐疑的看向少女:「筱筱,你告訴他的?」

「表姐,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會跟別人合夥騙你。」少女這時完全相信了年輕人,見女人還不願大小懷疑,有些不樂意的嘟起嘴唇,撇了撇說道:「我早就跟你說了,大師一看就是個有本事的人,怎麼會是騙子。」

美女氣惱的看了眼一臉不高興的少女,張口想要說話,又撇見一旁洋洋得意的年輕人,不爽的眉頭一皺:「瞧把你樂的,看出來不等於治得了,別到時丟人現眼。」

李明逸搖搖頭,還沒開口,少女卻搶在前面拉了拉美女的袖子,幫着埋怨道:「表姐,別說了。」

這番動作讓他看得忍不住笑了出來,嘴裡仿佛自言自語一樣嘀咕出聲:「嘖嘖,我們李家娶媳婦講究一個夫為妻綱,凡事嘛,都得男人說了算,她這樣的,我家老爺子會不會不滿意啊嗯,倒是個麻煩。」

「這臭小子!」這明顯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話讓女人一陣咬牙切齒,可顧忌到少女兩姐妹的病又不好發作,恨恨的瞪了李明逸一眼,惱怒非常。

「哦!對了。」李明逸見女人一副強忍火氣的樣子,不着痕跡的朝她竊笑一聲,然後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門,對少女說道:「咳咳,悠悠妹子,剛才被你表姐給攪和了,這手相我們接着看啊,方便治病。」

「啊?」少女聽罷,張着小嘴看了李明逸一眼,見他一副道貌岸然,面色肅穆不像是想占便宜的樣子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緩緩伸出小手遞過去:「麻煩大師了。」

「好說,好說!」李明逸裝模作樣的摸了摸下巴,心中竊喜卻沒露出分毫來,面色沉靜的握住少女的手又是一陣撫摸。

「真滑。」他心裡悄然想到,少女的手上生出香汗混着香水揮發而出的幽香,讓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滿臉陶醉。

一旁的女人看到他這副樣子,氣得忍不住跺了跺腳,心裡暗罵着李明逸流氓無恥,沒好氣的開口說道:「不是要治病嗎!還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