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拿着行李上車的時候,何念初和權溫綸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兩個人都沒有想過會在這個時間看到對方,直到車子發動,氣氛都一度陷入凝固。

「我的秘書說找個人替她帶班,原來這個人就是你?」權溫綸有些玩味的眯起眼睛,「不會是你想接近我,故意把她支走的吧?」

何念初本來還想着怎麼解釋這件事情,現在看他先發制人的往自己身上潑髒水,頓時心中的一腔柔情都化作了滿身的刺。

「權總還真是會給自己加戲,」她眼神凌厲的與他對視,「好啊,就算是我故意的,你要怎麼樣?現在就把我趕下車嗎?」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權溫綸眉頭一跳,他還真不能在這個時候把她趕下車。

「咳,」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有些無理,權溫綸心裡暗自懊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她出現,自己的口中就會不自覺的冒出一些不懷好意的話。

可能是習慣了,見到她不酸着她就渾身難受……

「你的腿沒事了吧。」權溫綸開着車,看着前方的路,還是決定開口友好的跟她寒暄一下,這次去雲南要待幾天,他也不想給自己找不自在。

「要是沒好我能答應幫別人頂班出差?」何念初回道,但話一說完,她又有些後悔,權溫綸說這種話,好像,貌似是在關心她。

可是她,好像有些不知好歹……

果然,見她這麼精神抖擻的跟自己頂嘴,權溫綸好不容易安撫自己好好說話的心再次被她挑起怒火。

「你是不是過得不耐煩了?非要我現在把你從車上踢下去是嗎?」

自己也覺得自己腦子犯抽的何念初聞言趕緊閉嘴,目視前方,不說話了。

她可不想就這樣丟臉的被扔在路邊。要是被人看見了又會有更多的指指點點傳回她的耳邊。

外人素來就認為權氏總裁與總裁夫人感情不和,她不能助長這樣的言論繼續在外傳播。

而且,第一次和權溫綸單獨出行,雖然是個意外,卻也讓她內心小鹿亂撞……

何念初不說話了以後,權溫綸也沒有再挑事,專心的開着自己的車。

於是接下來的一路上,兩個人都各懷心事,車內的氣氛一度陷入靜止的狀態。

下了飛機,到達大理的機場。權溫綸提着行李和何念初打車來到了剛訂好的酒店時,時間還很早。

何念初的房間在權溫綸隔壁,她把行李箱打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這時候門外突然就傳來了敲門聲。

打開門,竟然是權溫綸。

他似乎是剛換了衣服,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口微微翻起,隨便挽到了手臂上方,形成了一圈好看的褶皺,下身是一條黑色的休閒褲,很修身,不是很寬鬆卻也不緊繃,顯得他的腿更加的修長有力。

他整個人隨意的倚在牆上,散發着一股慵懶又迷人的男性魅力。

「出去逛逛吧。」

他的眼神望過來,仿佛一旺深邃的湖水。

何念初猝不及防的對上,心,突然就亂了……

……

走在街上,看着身旁的權溫綸,何念初突然就有了一種恍若夢中的感覺,兩個人一起,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在一條陌生的街道逛街,讓她突然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想法。

他們現在就像一對普通的情侶一樣,兩個人出來旅行,在不熟悉的城市,約着會。

想到這裡,何念初就覺得臉有點紅。

她有些搞不懂權溫綸,明明不久前他們兩個還像仇人一樣,見面就拼命折磨灼傷對方,可是此時此刻,卻突然這樣心平氣和的走在一起,沒有開口嘲諷對方,而是好好享受着這個美好而靜謐的下午。

雲南還真是一個旖旎的地方,到了這裡,好像人的心境都變得不一樣了。

日常的針鋒相對與硝煙四起到了這裡,卻像是被春風柔化了似的,只剩下仿若無骨的繞指柔,從空氣中注進每個人的心裡。

這個地方,倒是很適合發展男女關係,何念初心裡暗搓搓的想着。

現在他們正在逛的這條街,是一條人不很多的深街幽巷,可能因為不到旅遊旺季,街上並不是很熱鬧,但就是這樣,反而顯現出了大理古城特有的古樸與別致。

街的兩邊有很多大理風情濃厚的文藝店鋪,大部分是出售大理石,扎染等文藝工藝品及珠寶玉石的。

女人對於這些東西幾乎是有些天生的熱愛,特別是在這種地方,賣的東西比起那些大牌設計,多的卻是一份民族味兒以及一種新奇的美,何念初逛的都有些目不暇接。

逛着逛着,權溫綸突然就閃進了路旁的一家店,等何念初意識到的時候,他又已經回到了她身邊,同時手上拿着的,還多了一個花色艷麗的頭巾。

「要嗎?」權溫綸拿着手上的頭巾,問她。

何念初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於是下一秒,那個頭巾就轉移到了她的頭上。

暗紅色的頭巾與幽藍色的花紋交織在一起,有一種神秘的異域風情,頭巾蓋在何念初的頭上,垂下的部分在她的臉旁,越發的映襯着她白皙的肌膚和如星河般的眸子,比平常更多了一份妖冶的美感。

權溫綸看的有些呆,直到何念初出聲道:「是這樣戴嗎?」他這才回過神來。

這些天來,他似乎在重新認識何念初一般,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把他心中的那個何念初的形象推翻一點點,一直到今天,他發現他突然不認識何念初了。

這五年來,他從來沒有認真看過何念初,此時細細的看過去,才發現她其實是個娃娃臉,認真的時候很可愛,倔強的時候也很可愛,但無論什麼時候,眼睛都像是閃亮的星星一樣,透着堅毅的光。

「老闆,這個我要了。」收起自己的千般心緒,權溫綸轉身對着老闆說道。

「好嘞!」老闆很熱情,聞言立即幫他們把頭巾包了起來。「先生的眼光很好,這個頭巾的圖案是白族的民族語,象徵着幸福與永恆,兩位一定能長長久久,白頭到老的。」

兩人聽到這話,同時轉身看了看對方。

何念初想起之前未簽的合同和懷着孩子的林依巧,被刻意忽略的那些現實此刻爭先恐後的湧上心頭,她的心突然就冷了,強求來的白頭到老,其實只是互相折磨罷了。

權溫綸看着她雀躍的表情突然沉靜下來,也像是想到了什麼,想要開口說着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

兩個人就這樣反反覆覆的折磨着自己,心亂如麻,明知不對,卻無論如何也理不清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