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澈一陣責問,說的舒若翾無言以對。冷奕辰感受到懷中舒若翾的怯意,出聲制止,「澈,夠了。」將她放在床上,由護士為她做常規檢查,檢查手術口,換了紗布。

護士們礙於兩位Boss在場不敢嬉笑多言,快速的做完事離開病房。

「對不起,我只是太悶了,想出去透透氣。我保證下次不會了。」瞧南宮澈臉色不好,小聲開口解釋,畢竟是她有錯在先。

南宮澈冷哼一聲:「你自己的身子不在乎沒人會在乎,好好躺在床上養着,哪都不許去。」

「出去曬太陽也不行嗎?補鈣的。」

南宮澈瞪了她一眼,瞄上一旁的冷奕辰,促狹的笑:「曬太陽可以,不過要護士推着輪椅陪你出去。對了辰你不用去公司了嗎?」天天待在這裡,不像他的作風。

「不用,公司我已經安排好。」可憐的洛文曦此時正在總裁辦公室里忙碌。

南宮澈和舒若翾面面相覷,怪異的看着他,小聲道:「冷先生,你還是回公司吧,公司最近那麼忙,少了你坐鎮大家心裡會不安的。」

「公司少了就我運行不動,那要他們何用。」冷奕辰淡淡的反駁道。

舒若翾無語只能幹笑,「你在這,我很有壓力,再說這裡有南宮醫生就好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冷奕辰終於抬頭注視這舒若翾,看的她一陣膽顫,「你就這麼希望我走?」

「額?」舒若翾愕然,一時不知要怎麼回答,避開他灼熱的目光望着天花板,又一陣沉默。那道不明的情愫要如何理得清。

南宮澈搖搖頭,看來是自己心急了。「好好養幾天,等下周的各項檢查出來,都沒問題才讓你出院,回家好好休養一段日子。」

「真的可以?」

「沒關係嗎?」冷奕辰瞥了一眼興奮的她,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不喜歡待在醫院,哪怕是為了她的身體,她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讓這樣排斥醫院。

「已經安全度過危險期,回家調養也沒什麼關係。只要按時吃藥,定期複診,注意日常飲食,不要過分勞累,多休息。你如果不放心,大不了我辛苦點每天去你家報道就是了。」

「謝謝。」舒若翾聽自己能提早出院了,別提多開心了,自然是南宮澈說什麼,她答應什麼了。

當天下午實在招架不住的洛文曦,跑來醫院強行拉着冷奕辰回安盛坐鎮。但冷大總裁依舊每天準時下班會來醫院探望她,還帶來曾姐煲的湯。

有些東西總在不輕易間改變,漸漸養成了習慣就很難割捨,習慣是件很奇怪的事。

在醫院安分呆了一個多星期,南宮澈經不住舒若翾的軟磨硬泡終於答應讓她出院。聽到這個消息別提她有多開心了,像得了糖的孩子一樣,喜上眉梢。就連一向冷酷的冷奕辰嘴角也帶着笑意,特意來接她出院。

「小若翾,只是出院而已,你至於開心成這樣嗎?看樣子一點都不像動過手術的人嘛。要不叫南宮再給你檢查檢查?」

一路上見她哼着小曲露出孩子般的笑容,這讓他大跌眼鏡,疑惑起她還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認真幹練、拒人千里的冰美人舒若翾?

舒若翾反射性的拒絕,「不要不要,打死我也不回去。洛文曦你再敢提住院,小心我和你絕交。」

「本來就沒交情。」洛文曦嘀咕說。

「我說洛總,我提前出院了,你是不是該表示表示,慰勞一下我呢?」她笑的皎潔,雙目透亮,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麼。

那如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讓脊背一陣發涼,洛文曦訕笑:「好啊,你要吃什麼儘管說,天上飛的、海里游的、土裡長的,只要你叫得出名的,我立刻讓人去弄。」

舒若翾轉頭看旁邊閉目養神的冷奕辰,輕聲問:「總經理很有錢嗎?」

「他家有錢。」簡單明了的回答。

洛家掌管A市三分之一的地產,是A市房地產行業的龍頭老大,財富自然不必說。

洛文曦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對於冷奕辰那微妙的變化,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平時沒少替他跑腿。一臉陰笑:「辰,小若翾的工作證……」

「我的工作證怎麼了?」被點名了,也好奇起自己的工作證怎麼了。

「沒什麼!」

「真的?」舒若翾轉頭問洛文曦。

這時,悅耳的鋼琴曲響起,舒若翾的身子頓時僵硬,屏幕上的號碼她倒背如流,猶豫着接還是不接,車上安靜的詭異。

洛文曦見她遲疑,原本閉目養神的冷奕辰也睜開眼垂眸望着她,音樂一直再響,似乎對方不接便會這樣堅定不移的響下去。

他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

舒若翾微微搖頭,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按下接聽鍵,「姑姑。」這一稱呼倒讓車上的兩人有些吃驚,她不是伯爵千金嗎,這姑姑又是叫誰?

「你怎麼樣,有沒有事?要不是錦程告訴我你住院了,我還不知道。你這死丫頭好好的不行嗎,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為什麼不聯繫他……」電話中的急切讓人知道她很在乎若翾。

「姑姑,姑姑,冷靜冷靜下。」舒若翾拂額,「姑姑,我沒事了,你冷靜點,你再哭下去姑父會要我的命的。」那頭傳來渾厚的笑聲和溫柔的安慰聲。

「阿程,接電話。」她知道他一定在身邊。

「嗨,親愛的,知道尋我拉。」有些輕佻,擔憂的心放下不少,拿着電話走開,遠遠的看着自己老爸軟聲細語安慰老媽。

「你非要告訴他們讓我為難嗎,姑姑身體不好,你就不會瞞着她,你是故意的。」

「皇太后有令我怎敢不從。況且你是她心頭肉,比我這親生的還親。一聽你住院沒飛回去就不錯了。」這是在吃醋?

「少給我油嘴滑舌,平白讓他們擔心這筆帳我先記着,看我到時候回去怎麼收拾你。」

榮錦程收起玩心,十分認真,「知道我們擔心,你還不照顧好自己。居然敢讓卓一瞞着我。若翾,不要讓自己重蹈覆轍,不要一個人承擔,不要一個人獨自面對所有事,你還有我們,你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我知道!」這個話題略顯沉重,車上還有外人。

「他們說你出院了?」

「嗯出院了。阿程,替我好好照顧姑姑。」

「那還用你說,那可是我媽欸。」榮錦程還有些不放心,再三確定:「當真沒事?」

「我再不喜歡醫院,也得醫生允許才能出院。真的沒事,等會我到家了,我就跟你們視頻好不好?」

「吶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許反悔啊,我可等着呢。」

「知道了,趕快去哄皇太后吧,哄好有賞,快去快去,越洋電話很貴的。我掛了啊。」不等對方回答她急匆匆地掛了電話。

洛文曦探究的眼神對着她:「姑姑?你不是伯爵千金嗎?不是應該稱呼伯爵……」

舒若翾握着電話的手緊了緊,有些事他們遲早會知道,但絕對不是現在,「我16歲才被伯爵領養,已經不是小孩子。」

冷奕辰側目,只見她目光黯淡,眉目間參雜難言的感傷。他知道有些記憶對她來說是無法磨滅的,更加無法被觸碰,有些情感也是無法被替代。她是個有故事的人,但這個故事,他希望有一天她會親口告訴他。

洛文曦無語,這樣的舒若翾讓他捉摸不透,更讓他看不透,那清明雙眸的背後到底蘊含了什麼!

愉悅的氣氛煙消雲散,大家誰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舒若翾靜靜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回到家舒若翾悶着頭自顧回房間,丟下他們面面相覷。

回到房間後,舒若翾和榮錦程、榮憶琳視頻,因為剛出院身子還虛弱怕自己一不小心露餡,就隨便找了個藉口草草結束了會面。丟開電腦跌倒在床上,將自己埋在被子裡,無聲的哭泣,止不住的眼淚落進被子裡。

冷奕辰擔心舒若翾的身體,走進她的房間,隱約間聽到嗚咽,知道她哭了。往日的她總是堅強,生日那日的哭泣猶記在心。冷奕辰靠在門外聽着她宣洩,那哭聲無力、脆弱、委屈、傷痛,那氤氤的哭聲勾住他的心,刺疼不已。

出院時還很開心,怎麼突然就這樣悲傷,是因為那個電話?還是剛才發生了什麼?她經歷過什麼,為什麼討厭醫院;為什麼眉眼含笑,骨子裡卻總是冰冷;為什麼會被伯爵收養;為什麼要回國;她被領養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一個個問題在冷奕辰的腦海里盤旋。她像一個謎一樣等着他來解。抽泣聲越來越小,直到她哭累了無力的睡着。

冷奕辰走進臥室,打量着縮躺在床上的舒若翾,猶如缺少安全感的貓兒一樣捲縮,她那張梨花帶雨的瓜子臉,五官精緻此刻有些發紅,眉間化不開的傷愁。長嘆一聲,輕柔地替她揉開眉頭,蓋上被子,凝視着她安靜、美麗的睡顏,很久,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