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黎明還會遠嗎?噩夢終將醒來。若翾的眼角落下淚,所有的光亮漸漸遠去,一片黑暗,她再次失去了知覺。

南宮澈凝視着滿臉淚痕的舒若翾,明明只是一個小手術,她身體不好又喝了太多酒,使得病情急速惡化。而她卻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讓他好奇的是沉睡的舒若翾究竟見到什麼,竟讓她在手術最關鍵時候險些放棄求生,要不是最後她自己挺過來,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門外的冷奕辰了。

冷奕辰巋然不動的站在門口,盯着手術燈。當他看到手術燈暗了,南宮澈推着舒若翾出來時鬆了一口氣,南宮澈對他笑了笑,有些疲憊:「手術很順利,留院觀察一個星期,術後恢復的好就可以出院了。」

「嗯!」

「她很特別,很堅強也很脆弱。」

冷奕辰一愣,看着還在昏迷的舒若翾,想起別樣的她,「昨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爸媽的忌日。」

「這!」這個消息確實讓人震驚,恐怕常人沒法忍受吧,照俗人的想法必定會認為她是掃把星。「你一宿沒睡,去睡一會吧,這是高級病房,護士會定時來觀察她的情況。」

冷奕辰點頭答應,揉揉疲憊的眉頭坐在床邊看着還在昏迷的舒若翾,蒼白的面容惹人憐惜。似乎睡的不安穩,她的眉頭皺在一起,冷奕辰輕手揉開,在她耳邊哄着。聲音輕柔富有磁性,猶如一縷和煦的春風拂過。「若翾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睡一覺就沒事了,若翾……」

凌崎整理好冷奕辰換洗的衣服送到醫院:「少爺,東西帶來了。」看着病床上沉睡的人感嘆,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卻躺在病床上。

「嗯,放着吧。」

「需要請個看護過來嗎?」

「不用,南宮在這裡他會安排。」冷奕辰送凌崎回去後又坐在她的床邊看了好一會,努力平靜自己心底異樣的情愫,直到窗外亮的發白,他才在舒若翾旁邊的空床睡下。

好像睡了一個漫長的世紀,舒若翾只覺渾身麻木,緩緩的睜開眼睛,模糊間看到那一張熟悉的臉。

一直守在床邊的冷奕辰見她醒了,急切地問:「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護士,南宮,南宮她醒了。」

冷奕辰健碩身影離開病房。他守在她床邊握着她的手,感覺她每個微妙的動靜,見她睜開眼睛,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人終於醒了,心中是滿滿的喜悅。

舒若翾環視了一圈才發現自己在醫院,腦海里只記得自己喝多了,好像和冷奕辰吵了一架,之後的事她已經不記得了,用微微沙啞的聲音說:「水。」

他回神倒了一杯溫水,將插着吸管的水杯送到她面前,舒若翾受寵若驚,這還是她認識的總裁大人嗎?他不是一向慵懶冷俊,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嗎?不過想歸想,她還是乖乖的喝水,喝了幾口喉嚨才舒服些。

「還要嗎?」

舒若翾搖搖頭,開口緩緩的問他:「冷先生,我怎麼進的醫院?」

聽到這稱呼,冷奕辰下意識的不喜歡,皺起了眉頭。似乎她很喜歡叫自己冷先生,對於這個稱呼他很不喜歡,不帶一點溫度的說:「喝多了掉進泳池,吐血就送醫院了,剛動的手術,所以現在給我好好躺着,別亂動。」

遲鈍的她現在才感受到身上傳來的痛感,愣愣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腦海依稀還記得那些再次被凌遲的過去,手不自覺的放在心口,身上的痛怎麼抵得上心痛?

冷奕辰見她滿臉的哀傷,緊張地問她:「麻醉過了,是不是傷口痛了,我去叫醫生。」說着轉身要走,舒若翾卻伸手拉住他,他不解,「怎麼了?」

「我沒事,冷先生。」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能讓凌叔送些東西來嗎?」

冷奕辰又坐了下來,冷峻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直接撥了凌崎的電話遞給她,舒若翾笑着道謝,告訴電話那頭她需要的東西。將電話還給他之後,兩人再次一時無話,舒若翾依舊看着天花板發呆,而冷奕辰靜靜的凝視那蒼白的側臉,直到南宮澈進來打破了兩人靜美的一幕。

「你醒了。」南宮澈翻着病例牌與她打招呼,抬頭見她滿眼疑惑,笑着解釋:「我叫南宮澈,是辰的髮小,和文曦一樣一個院長大的。」

舒若翾點頭,喃喃道:「南宮,是那個醫學世家的南宮家?」

南宮澈沒回答她,只是循例來給她檢查身體,量體溫、聽心音、抽血化驗……「呼吸還順暢嗎?」

「有些疼。」

「手術後會這樣,溫度也降了,心率也恢復正常了,年輕人康復能力就是好。」若翾撲哧一笑,可又極力忍着怕扯着傷口。

南宮澈瞪着她,不明白她的笑點在哪裡。

舒若翾忍着笑,「瞧你剛才說話的樣,老氣橫生的,再配上你這一身白大褂真像一個七八十的老好先生。」

「他才30。」冷奕辰不忘打擊他,三人數南宮澈年長,洛文曦最小。

「笑傷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不宜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住上兩個星期你就可以出院了。」

一聽自己要住院這麼長時間,舒若翾原本笑意的臉頓時收住,百般不情願,討價還價道:「能不能早點啊,或者你給我打麻醉,讓我睡個幾天?」。

「胡鬧。」這回反駁她的不是南宮澈,而是一直不說話的冷奕辰,那天的情形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以她的性子,若不讓她好徹底了,怕是回到公司又是一忙就什麼都忘了,典型的少了傷疤忘了痛的人。

舒若翾哀怨的望着冷奕辰,幾近撒嬌的口吻,「為什麼啊,我不想呆在醫院裡,明明可以在家修養的,南宮醫生不是說了沒什麼大礙了嗎。」

南宮澈本想開口解圍卻被她的伶牙俐齒堵住,他什麼時候說她沒事了,她的身體很不好,非常不好好不好,不禁丟了個白眼給她。

「你就這麼不想待在醫院。」冷奕辰少見她這樣撒嬌求人的樣子,心裡有些動搖。

「嗯嗯……「舒若翾一個勁的點頭,她不喜歡待在醫院,不喜歡聞到消毒水的味道,不喜歡被困在這裡,更不喜歡見到生離死別。

「先住一個星期,等澈檢查好了允許你出院,才可以回家休養。」不知何時起,6號館成了兩個人的家。

「真的?」舒若翾一臉期待的望着冷奕辰,生怕自己聽錯似的。

「真的!不過住院期間你必須聽我的,不許亂來。」

「好,一言為定。」只要能早點離開這裡,要她做什麼都行。

正當南宮澈說話的時候被開門聲打斷,一個人影閃進來,期期艾艾的哭聲,「小若翾,小若翾,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事,我會被打死的……」

冷奕辰汗顏,南宮澈左顧右盼好似根本不認識他一般,舒若翾被他的哭聲打敗,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頭,沒好氣道:「洛文曦,你大晚上來給誰哭喪呢,我還沒死,給我看清楚了。」

洛文曦抬頭,只見那標緻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手上身上還接着醫療儀器:「我打了你兩天電話你都沒理我,去公司又沒見到你,問了凌崎我才知道你住院,要不是某個有異性沒人性的非要我留在公司,我早就奔來看你了。」

南宮澈拉住隨時要撲倒人的洛文曦,「這麼大的人,怎麼還這麼毛毛躁躁的,她做了手術才醒,你別逗她,正經點。」

「哦,我給你們帶了晚飯來。」這態度轉變的,比女人翻書還快。

「正好我也餓了,你現在只能吃流食,過兩天讓曾姐給你做別的。」南宮澈毫不客氣的拿走一碗自顧喝了起來。

「小若翾,你是怎麼病的,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舒若翾只得乾笑兩聲,難不成要告訴她,她是喝酒喝成這樣?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變成這樣。

「五瓶拉菲,一瓶貴腐甜酒,一池水。」

「什麼意思?」洛文曦還沒聽明白,舒若翾早就紅了臉,記得自己好像說冷奕辰小氣來着,於是偷偷瞟了他一眼,誰知這人正自顧自吃飯,,鎮定自若,動作極其優雅。

「她喝了酒發酒瘋掉水裡,沒淹死算她命大。」

舒若翾卻嘟着嘴不樂意了,嘀咕着:「要不是您老來搶東西,我能掉泳池裡!」

冷奕辰耳力極好,睨了她一眼,她一驚立馬轉移視線。他苦笑繼續吃飯,這兩天為了照顧她,他都快吃膩了病號飯。

「拉菲?」洛文曦似乎想起他的酒,眯着眼睛透着危險的氣息,問她:「小若翾,你哪找來的酒?」

舒若翾不懂,乖乖的回答家裡酒窖。洛文曦眉頭一條,繼續問,「你喝的是哪年的酒?」

「自然是82年的拉菲,好不容易在冷先生的酒窖里挖到的,可惜就那幾瓶,好像還被冷先生丟了一瓶。」她大為惋惜。

「那是我的酒啊,我藏了好幾年的酒!」洛文曦頓時爆發,一驚一乍的嚇了舒若翾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