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總在夜裡閃耀,就像隱藏的寂寞,開燈的一瞬間,張少宇眼前的畫面猶如倒帶般的出現,那個屬於他跟老乞丐的房間,這個時候如此的孤獨.

「爹,為什麼別人都去上學了?」

「這……」

「爹,我也想上學.」

「孩子,哎…..」

「求求你了,爹你就讓我上學吧,我一定很乖很乖的.」

「娃兒,明天、明天你就可以上學了.」

「爹、爹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

血泊中的老乞丐笑了,笑的如此的燦爛,就像是漫天繁星一樣,開在張少宇最柔軟的心上.

「老不死的,死哪不好,偏偏死在這裡!媽的,又要浪費老子的錢」

一句句,一點點,一幅幅畫面激盪着張少宇的心,那些人把錢狠狠的扔在倒在血泊中老乞丐身上的時候,張少宇的心就死了,十萬塊,一條生命,這是老乞丐唯一能為自己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僅僅是為了自己一句」想要上學.」

八歲那年,老乞丐走了,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年,十年光陰,愧疚、惱怒、後悔一直伴隨着這個少年,好在張少宇總算對得起死去的老乞丐,學習一直是他用來回報老乞丐最好的東西.

眼淚止不住的留了下來,對於這個十八歲的少年來說,這世間一切似乎冷漠的過分.整理了一下思緒,張少宇望着桌上老人的照片,笑了.

「爹,我會好好的活着,我會好好上學,我會的!您相信嗎?」

「我信!」

空曠的房間當中突兀的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張少宇一驚,急忙慌亂的看了看四周,嘴裡顫顫巍巍的問道.

「誰?誰在說話?」

火紅的光芒突然間從少年的掌中湧出,一個虛影漸漸浮現在少年的面前,一張蒼老的面容、一襲黑色衣衫,在寂靜的房間中烈烈作響.

「是我!」

「你、你、你是?」

可能是已經經歷過死亡的洗禮,又或者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奇特變化,張少宇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激動,可是這聲音確實徹底的展現出少年此刻心裡的震驚.

「孩子,不用怕,我並沒有惡意,還記的那晚的紅色火焰嗎?」

「記得,記得!」

張少宇急忙點了點頭,這種類似神話電視當中的場景,還是讓他有些回不過神來.

「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願意!」

紅色虛影沉默了一會,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最終還是張開了嘴.

「我是個孤兒…..」

同病相憐的命運,讓兩個人的距離瞬間的拉近了許多.

老人越說張少宇越驚訝,甚至有些不相信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最後疼的跳了起來.

「你說這幫人該不該殺?!」

說到氣憤之處,老人虎目一瞪,頓時整個空間就像是凝結了一樣,張少宇發現了自己又回到了醫院的那種感覺.

「該殺!」

「最後老夫一人戰整個宗門,雙全難敵四手,最終落得個形神俱滅,好在火雲決有抽取靈魂之法,不然恐怕你也遇不到我.」

「雙親被殺,妻兒被殺,獨自一人身負血海深仇,以一人之力戰整個宗門,前輩,您那些年是怎麼過的?」

隨着老人的講述,張少宇的臉上再次掀起了淚水,他能從老人的言語當中聽到幾絲悲涼、幾絲絕望、幾絲不甘,心理上的那種害怕也是漸漸的消失不見,卻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敬佩,以及骨子裡的折服.

「不提也罷,年情人,我們很像,不是嗎?我已經存在於你的身體當中半月有餘,你的事,老夫了解的很多,或許是同病相連吧?老天才會安排我們見面.」

老人原本略微冷漠的容顏,再碰到少年淚水的時候瞬間融化,有些話,不說便能明了,這是屬於一種人性的相連.

「可惜大仇尚未報啊!」

「前輩,雖然我們只有一面之緣,若你相信的話,你的仇便交給我來吧!」

老人的嘆息引得張天宇無限的豪情,少年整個血氣頓時便是翻滾了起來,不由出口說到.

「你真的願意?!」

「願意!」

「哎,可惜我大限將至,九星連珠將我帶到這裡,我最後一絲氣力已經快要撒去,也罷,有你這句話老夫也就知足了,你我有緣相見,老夫臨了也就送你一場造化,你且忍住!」

話畢!虛影華為一道白光,急速的穿行在張天宇的身體當中.

疼,撕心裂肺的疼,這是張天宇唯一的感覺,雖然不知道奇經八脈在何處,可是張天宇卻是通過書籍了解了許多,身體中不斷痙攣的地方猶如針扎般,有那麼一瞬間張天宇差點後悔,可是就在眼神掃向桌上的那張照片的時候,他忍住了.

「這點苦,比起來最為親近的人死去又有什麼了?呵呵,我這一生從未為任何人做過什麼,爹、前輩,為了你們,我也要撐下去.」

張天宇從小性格軟弱,可是最為看重的便是承諾,人生在世,有可為有不可為,他選擇了承受.

疼痛讓張天宇掙扎着,隨着神經的麻木,少年漸漸的倒在地上,可是依然是牙關緊咬,雙唇已經出現了幾絲殷紅,不知過了多久,那種疼痛瞬間便是消失不見,睜開眼睛,哪裡還有老人的身影.

「九星連珠,泰山之頂,吾之意志,可願否?!」

空蕩的房間,只傳來那一聲聲蒼老的聲音!

「我願意,願意!」

這一聲回答是如此的堅定.

冬夜,城市安靜的角落,傳來一陣陣痛徹心扉的呼喊,叫人如此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