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薛素媛才知道大夫人也在屋裡,陡然愣了一愣,才屈膝向大夫人請安:「不知道大夫人也在這裡,素媛莽撞了。」

大夫人斜眼受了薛素媛的禮,一臉不耐的模樣:「無事,只是老太君畢竟是長輩,還是通報一聲的好。」

「自家人,將這些虛禮做什麼。」老太君一臉和藹的笑容,朝着薛素媛招了招手,「快來,到我這來讓我好生看看。」

薛素媛應了聲,朝着大夫人微頷了頷首,快走幾步,在老太君跟前站定,牽上老太君的手,露出一臉乖巧的笑容。

老太君上下打量了薛素媛一番,眼光瞥到了薛素媛略濕的鞋子,更是慈眉善目,讓薛素媛在自己身邊坐下來:「身子還沒好透,怎麼就出來了?莫要再傷着身子。」

「這次流落在外,才知道家裡才是最好的。」薛素媛笑靨可人,說話聲輕輕的,卻讓老太君聽着舒服,不住的點頭。

「平日裡倒也不見你常來,如今病了,倒是來了。還是去養着吧,別再病了。」看着老太君和薛素媛親昵的模樣,又想起自家女兒的無用樣,大夫人心裡很是不舒服,說出來的話酸溜溜的,難以入耳。

薛素媛一直垂着眼眸,不出聲。見了薛素媛的模樣,老太君只以為大夫人方才的話傷了薛素媛的心,對大夫人更是不悅:「既為人長輩,說出的話,也好好過過腦子。別有什麼話都往外蹦,擾人清淨。」

老太君的話絲毫未給大夫人留面子,大夫人只能尷尬的笑了笑,坐在一旁不好說話。老太君看了大夫人許久,嘆了一口氣轉而看向薛素媛。

「後半句話倒也沒有說錯,你看你,這臉色這般蒼白,是該好好補補。」老太君頓了頓,繼而道,「既是你主家,這件事便交給你。以後按一日一次,燉了補藥給素媛送去。素媛剛中了毒,下毒的歹人還沒有抓到。這補藥便由你院裡負責,莫要出了什麼岔子。」

大夫人雖不喜薛素媛,但老太君這裡卻還是只能乖乖應下,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薛素媛本也想一同離開,但老太君留她下來用膳,薛素媛也不好推辭。

午膳時分,薛素媛與老太君一同用膳。因着薛素媛在,老太君特意添了不少菜。用膳席間,老太君吩咐着丫頭給薛素媛布菜,自己倒是沒顧得上吃多少。

看着老太君慈眉善目的模樣,薛素媛心中有些悲傷。這樣好的人,前世自己為何沒有好生珍惜?

用過午膳,老太君拉着薛素媛閒扯了許多事情才去午睡。薛素媛守在老太君身邊,直到她入睡才離開。

薛素媛的母親在大學士府中並不受寵,府中後院中的事宜又都是大夫人在料理。而她又不喜爭搶,漸漸的,府中眾人也不再重視這個失寵的孤冷女人。若是沒有老太君的照拂,只怕母親根本活不到今日。

前世,薛素媛只在乎顧雪兒的小恩小惠,卻忘記了一直守候在自己身邊,伴着自己的成長緩緩老去的老太君。前世錯過的事,棄過的人,今生不能再錯,不能再棄。

回到青石園已經是午後,薛素媛剛進門,萍兒就匆匆跑到了她跟前,眉頭深鎖,一副擔憂的樣子上上下下把薛素媛打量了一番,確認薛素媛完好無缺後,深深呼出一口氣:「小姐,你去哪裡了?萍兒一早醒來就沒有看到你,可讓萍兒擔心死了。」

萍兒是一個好戲子,這一出關心主子的戲碼可謂是演的有血有肉。如此好的演技,也難怪前世單純天真的薛素媛會對她深信不疑。哪怕是現在,若是沒有前世的經歷,只怕薛素媛還是會相信萍兒。

薛素媛冷冷一笑,不着痕跡的躲開了萍兒的手,一派冷漠的樣子:「在府里能出什麼事?早起去了趟老太君那裡,老太君留我吃了午飯才過來。」

薛素媛說罷走進青石園,萍兒跟在她身後,眼眸中閃過一絲猶疑:「小姐下次若是要去老太君那裡,便把萍兒也帶上吧。省的萍兒在這院子裡等着小姐,憂心小姐。」

聽了萍兒的話,薛素媛停下腳步,抿了抿嘴唇,一臉戲謔:「若是嫌煩,你可以不必憂心我,大夫人那裡,應該不會怕多養一個丫頭。」

萍兒被薛素媛的話驚了一下,微張了張嘴唇, 一時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發出幾聲笑聲。笑聲傳到薛素媛耳里,只覺乾冷的很。

「開開玩笑罷了,不必這麼當真。」薛素媛扯嘴露出一抹高傲的笑容,大步走進房間,不等萍兒走進,重重關上了門。

萍兒不知今日薛素媛為何處處刁難她,似乎從那日中毒後,她的行徑便和平日裡有異。

察覺薛素媛情況有異,萍兒連忙找了個藉口出了大學士府。萍兒一路匆匆趕到了顧家府上,這一路上萍兒雖是小心翼翼,但並沒有發現跟在她身後的薛素媛。

重生而來,薛素媛一直很好奇,萍兒究竟為何投奔顧雪兒。雖說薛素媛在大學士府中一直不受寵,但對萍兒一直是以姐妹相待,且萍兒與薛素媛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感情深厚。

也正是因為從小一同長大的情分,薛素媛才會對萍兒毫不設防,最終被她所害。

手緩緩握緊成拳,薛素媛的眼眸中投射出深深的不忿。原來,在入將軍府之前,她便已經不再是我的姐妹了。

薛素媛看着萍兒走進顧府,冷笑一聲,轉過身正準備離開,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薛素媛不禁停下了腳步。

男子一身白衣裹身,傲然立於馬上,顏如玉,眸如冰,黝黑的髮絲高高束起,用一鎏金髮箍綁在頭頂,一絲不苟。

那男子出現在薛素媛的視野中,她的視線便不自覺跟着他流轉。對尉遲榮軒,薛素媛不能說對他無情。

七年的朝夕相處,說無情,只怕也無人會信。只是,再深的情,在他冷眼看着薛素媛和,孩子溺死與水中時,便已經沒有了。

如今再見到尉遲榮軒,薛素媛有的,只剩下恨意。前世所發生的事,雖是顧雪兒和萍兒一手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