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阿肆交醫藥費的日子,我去了趟交費處,交完錢時,手裡只剩下三塊二毛錢,連晚飯錢都不夠了。

最終,我還是回到了和林承軒的那個家。

這次,沒有看到婆婆林獻花,林承軒卻回來了。看到我,他不自然地扭開了臉,「你也看到了,現在鬧成這個樣子,媽的臉算丟盡了,我們的婚,非離不可。」

我顫抖着眸子看向這個男人,他曾經說過,會愛我一輩子,如今不僅劈腿,還向我提出了離婚!

「財產……怎麼分?孩子呢?」

好久,我才哽咽着問出口。

「這些年你沒給家裡做出一分貢獻,還想要財產?別做夢了!」林獻花從外頭走進來,一臉鄙夷地看着我,代替林承軒做了回答。

我的身子又忍不住抖了起來,是給氣的。但最後還是強自壓下了怒火,「別忘了,我們是夫妻,婚後財產離婚是得平分的。不,是他出軌在先,所以,他該淨身出戶!」我的指指向了林承軒。

林獻花跳了起來,「想得美!我們林家的錢,你一分都別想拿走!」

「好,我倒要看看,拿不拿得走!」已經撕破臉,便沒有再隱忍的必要。我不卑不亢地道,扭身出了家門。就算流落街頭,我也不想再在這個家裡多呆一秒鐘了。

走出屋子,四顧惘然,一股悲愴就涌了出來。我的人生,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敢去見阿肆,怕敏感的他看出什麼來,家裡鬧成這樣,我真的沒有信心在他面前裝得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

我再次去了中央公園,坐在椅子上發呆,也許成了習慣,又隨手摸出了那枚打火機。打火機很趁手,我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着火,看着火苗時出時滅,腦子裡凌亂一片。

直到天快黑,我才朝醫院走去,雖然不在那裡上班了,但阿肆還在。如果我一天都不出現,他會害怕的。

尚未走到門口,突然從後頭衝出兩個人來,「就是她!」

他們一左一右將我制服,拉着人就走。我給嚇蒙了,完全反應不過來,等到清醒時,人已經被帶到了一間屋子裡。我無心去打量那屋子,只恐懼地瞪着那兩個帶我來的男人,「你們……幹什麼的?抓我做什麼?」

說實話,長了這麼大,我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境。

「快放了我,否則我報警了。」明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能力,但還是念出了這句蹩腳的台詞。我只想快點回去,快點見到阿肆,我這個點還沒去,他一定會難過的。

「報警?」拉我來的男人之一一掌拍在我腦側,「你腦袋抽了吧,搶了乾爺的東西竟然還敢報警?你倒是報啊,看警察來了怎麼收拾你!」

我愣了,「乾爺?誰是乾爺?你們莫不是林承軒和林獻花找來對付我的?告訴你們,那件事我是不會讓步的!」

我能想到的只有這兩個人。

從小到大,我都不喜歡惹事生非,從沒得罪過什麼人,除了他們真沒別的人了。兩個人渣恐嚇我,想讓我淨身出戶,沒這麼容易!

那人再懶得跟我說話,只朝一個女人揚了揚下巴,那女人走上前來,在我身上又扯又摸,我嚇壞了,「住手,住手,你要幹什麼!」

話只吼到一半,在那女人從我身上掏出一枚打火機時,戛然而止。

「搶乾爺的打火機,女人,看你今天怎麼死!」剛剛打我的男人走上來,接過打火機無比陰狠地道。

我的身子猛然一哆嗦,卻還是不肯認輸,「不過一枚打火機,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那人臉色都變了,「只是一枚打火機?這是什麼打火機你看不出來?這可是我們乾爺花了幾十萬買來的,僅此一枚。你知道我們乾爺 做什麼的嗎?竟然敢從他手裡搶東西!」

他有意拍了拍自己的身側,那兒,一個形狀不規則的東西顯了出來,我看清楚了,是一把槍!此時,我真正意識到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叭噠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這麼快就慫了?那天那股子點煤氣罐的勁兒去哪了?」

一個沉磁的聲音響起,聽來就像大提琴的奏鳴。我以前看小說時,經常看人這麼形容一個人的聲音,覺得有些誇張,直到此時才知道,世界上真有這麼動聽的男音。

這聲音里,帶着揶揄。

那人走了進來。一身妥貼的西裝,窄腰寬肩,目測一米八以上,身材修長,走起路來比模特還好看。這人不僅身材比例完美,連臉也完美到無懈可擊,比起電視上近來火得一塌糊塗的小鮮肉們還要養眼。

他身上自帶光環,才走進來,所有的目光都集在了他身上,大家不由自主地立直身子,像在迎接至高無上的帝王。我從那些人臉上看到了對他的敬重、景仰還有惶恐。

他走到我面前,慢慢蹲下,輕輕挑起我的下巴,對着我看了好久。最後點點頭,「底子不錯,收拾一下也是個美人,我就喜歡你的那股子辣味兒,怎麼樣?做我的女人吧。」

他這話比剛剛看到的那把槍的震撼力還要大,我直接蒙在了那兒。他……竟然要我做他的女人?腦子壞了吧。

不過,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認真,而且他一直看着我,是要聽我回復的意思。

帶槍的人能是好人?我怎麼可能跟這種人扯上關係!好一會兒,我才吃力地撐起自己,把下巴從他指下掙脫,「您千萬不能讓我做您的女人,我有……有狐臭,還……還結了婚,生了孩子,那個……有婦科病,還喜歡打屁!」

我也是給逼急了,才會連婦科病、打屁這些話都說出來,只想他覺得噁心。說完,就聽得周邊一陣噗嗤,那些原本嚴肅認真的手下們,終究給我的話破了功。

我的臉熱辣辣地燒成了一片。

我知道,搶了這麼位大人物的東西,是絕對不會輕易走得了的,於是低頭道,「要不,我給您磕個頭認個錯吧,實在不行,您就打我吧,只要不打臉就行。」

真不是我愛美,捨不得臉被打壞,只是怕臉上留了印子會嚇到阿肆。

說完,我抱了頭臉,直接趴在了他面前。